在子夜时分进行。殷明鸾穿戴着沉重的衣冠,被宫女扶着, 跪地受金册金宝。
仪仗鼓乐之声四响, 殷明鸾一瞬间感到了些许恍惚。
册立礼仪实在繁复, 殷明鸾到了后面就只如同木偶一般,由着宫女指引, 等她从这种玄妙的恍惚之感挣脱之时,她已经被宫女扶将,走到了洞房之中。
偷偷从红绸的缝隙往外看,满目尽是喜庆的大红色, 殷明鸾忽然间想到了很久之前那年上元节。她记得那个上元节里,漫天都是璀璨的火光,而她却因为困倦栽倒到了殷衢的怀里,那个时候,她还有一点担心殷衢是否会推开她。
但是殷衢没有,殷衢拥紧了她。
因为这拥抱,让她生出了得寸进尺的隐瞒心思。
在梦里,她做了殷衢的皇后。
没有想到,今日,她真的做了殷衢皇后。
殷明鸾忽然悚然一惊,这不会也是梦吧?
她悄悄伸出手,在繁复的礼服中掐了大腿一下,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是痛的。
“陛下——”后面的脚步顿时纷乱起来。
殷明鸾慌张将作乱的手藏进了袖子中,然后惶惶地转头。
她就看见殷衢迈步走了进来。
他也是穿着大红的一身衣裳,因为气质清贵,这艳色在他身上却被很好压住了,他眉目疏朗,眸光很是温柔。
灯轮金阙火光闪烁不定,灯火阑珊处,他就这样出现了。
殷明鸾的心像是被热水煮着,咕噜噜地开始冒泡,柔软得一塌糊涂。
殷衢的脚步有些急促,他几步就跨了过来,对洞房内忙来忙去的宫女视而不见,一见殷明鸾,满眼就只剩一个她。
他走了过来,就将她的手牵住了。
殷明鸾小小声提醒他:“哥哥,有人在呀。”
殷衢的眼中藏着隐秘的笑意,悄悄捏了捏殷明鸾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开。
殷衢手持喜秤,屏住呼吸,动作轻微地掀开了红绸盖头,像是怕惊动了胆小的新娘。
他的皇后像是一支带雨的艳艳桃花,极艳丽,极羞涩,微微低着头,眼神丝丝缕缕并不直视他,却让他不由得开始心烧。
宫女请进了宴桌,在喜床下铺设了坐褥,这是仿古人席地而坐,行合卺之礼。
殷明鸾能感到殷衢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从前有时候她也能感受到这种视线,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灼热。
殷衢和殷明鸾各自跪坐于坐褥上,手执金玉合卺杯,杯中一片琥珀光,殷衢和殷明鸾看到了彼此的眼神,不由得相视一笑,而后交杯饮尽。
宫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下了。
满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垂帷放下,花烛摇曳。
殷明鸾身上的衣带被解开了,她只穿着雪白的里衣,被殷衢缓缓地推到床上。
殷明鸾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殷衢俯下身子,呼吸落在殷明鸾的脸上,让她感到有些痒。
然后殷衢就吻住了她。
克制又浓烈,深情又试探。
殷明鸾缓缓放松……
直到殷衢的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粗粝的指腹带着凉凉的温度,当她感到颤栗的冷意的时候,她忽然间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看到了满目的红,原本的心虚又渐渐松懈下来。
自从她对殷衢生了不齿的想法,总是觉得自己在错误的不归路上行走。
每次沉溺的时候,都要提醒自己及时醒来。
可是、可是……
她是他的皇后,这本是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吗?
其实殷明鸾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她不敢问出口,皇兄让她做皇后是为了帮忙的,仅仅是为了帮忙吗?
帮忙的话,又要帮到哪种程度呢?
殷明鸾一下子想了很多,她怔忪的时候够久了,久到殷衢停住吻她,支起腰微微皱眉看她。
殷明鸾浑身纤细柔软,此刻却略有僵硬,她的眼中不是柔情蜜意的,而是涌现了许多忧虑。
殷衢心中一沉。
吓到她了么?
他的指腹从殷明鸾滑腻的肌肤上离开,伸手摸了摸殷明鸾的脸颊:“明鸾,怎么了?”
殷明鸾回过神来,一下子有些懊恼。
因为她看见殷衢的眼中已经全然是清醒,明明白白的,让她无法糊涂着堕入极乐的深渊。
她试探着问道:“皇兄,这也是‘帮忙’吗,要做到哪种程度?”
“你觉得要到哪种程度呢?”殷衢目光似乎带着审视,在温柔地诘问她。
殷明鸾咬唇,感到手足无措。
殷衢心下一软,他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似乎在她耳边轻叹一声:“是朕错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朕怎么可以……”
他想到了那日荼蘼架下殷明鸾逃避的背影,那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