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着沿路官员,路上与他行些方便。”
张福山低头应是,未免在心里叹息了一回,本也是王公贵胄,到底是造化弄人。
武襄侯府后厨柴房中,廖阿水被捆绑着手脚扔在柴垛里,门吱呀一声被缓缓地推开了,卫陵站在门口,他逆着光,看不清究竟,只是浑身Yin沉沉的。
廖阿水眼中开始流泪,可是她笑了:“卫陵,你想杀我吗?想杀便动手啊。”
她又抽噎了一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让顾家人知道当年的秘密,我没有想到伯父会寻死……”
“闭嘴!”卫陵突然暴怒,他将手中的长剑横在廖阿水脖颈上。
廖阿水仰头闭眼:“也好,死在你手里,活着也就这样,死也没什么。就是……不要让我父亲知道我死了,哎,让他以为我过得很好吧,便宜他了。”
卫陵将剑柄握得很紧,然后他将剑丢开了,寒声道:“滚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卫陵的思绪开始飘得很远,他想起了幼时待他极好的廖长老,又想到了卫季的面容。
曾经,卫季坐在山头上,看着还是小不点的卫陵和廖阿水打趣道:“我原本想要养一个女儿的,却养着你这个小子。”
说着,他却叹息:“我是罪人,我不配。”
但是卫陵明白,卫季待从小看大的廖阿水,也是疼惜得如同女儿一般。
卫季奄奄一息的时候,看着廖阿水,然后看了一眼卫陵,对他摇了摇头。
卫陵明白,义父是让他不要怪罪廖阿水。
他上半生做恶人,下半生却铁心做圣人。
卫陵眼眶红了,回想起他的义父,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
卫陵踉踉跄跄走了。
廖阿水看着卫陵离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太过刺眼,在黑暗的柴房中的廖阿水被刺.激得不住流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等她擦干了泪,她就看不见卫陵了。
她再也看不到卫陵了。
廖阿水挨到长剑边上,将手上的绳索割断了,她拿起剑,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手却顿住了。
她将长剑跌落在地,然后捂住脸,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卫陵离京那一天有人过来送他。
李贵太妃从马车上下来,揭开了帷帽,极目却看不见人影。宋吉坐在马上,远远地朝着车队望过去。
但是卫陵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小厮驾着马,带着卫陵的行李箱笼还有武襄侯府不多的一些仆从,慢悠悠地向南行。
而卫陵,或许是一人策马先行离去了吧。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天气。
前朝后宫之人渐渐发现了新景象,长春宫的赵太后不再韬光养晦,她开始走出来,站在众人眼前,两宫太后之间隐约有了对峙的苗头。
这对峙的关键处,自然就是在立后这一件事上。
立后一事,从冬天吵到了春天都没有个结果,不光是后宫,朝臣也急得不行。
许太后将许家幼女许苑娘接到宫中小住,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后来,又准备着召萧松月,萧林月,以陪嘉阳公主读书的名头进宫。
至于赵太后这边,她将她兄长赵将军家的小女儿赵瑾召进宫中,另外又准备让富平侯府的李缨入宫。
可是李家心疼女儿,竟然是托了李贵太妃给赵太后写了信,倒是不敢直接拒绝,只说缓些时日,为李缨预备些进宫的东西。
赵太后哪里不知道这是李家的推脱之语,想来想去,觉得在赵妗在宫中势单力薄,于是她想到了平凉府的那个齐蓁蓁。
赵太后沉yin:“那孩子对皇帝似乎有些情谊,皇帝应该也会照顾她的,让她收拾了,快些到上京来。”
徐嬷嬷应了,差人吩咐下去,她又想到了些什么,说道:“太后娘娘,还有那个顾府的小女儿,陛下似乎很是喜欢,如今,她又没有了和卫将军的婚约。”
赵太后颔首:“说得是,只是不晓得为何,皇帝却迟疑了,想来是觉得那女子和卫将军牵扯过甚,惹他不快了吧,听说那顾氏女在断了卫家的婚约之后很是伤心了一阵。”
徐嬷嬷“哎呦”了一声,说道:“那倒是可惜了。”
赵太后却笑:“可惜什么,却是正好。不管谁家女子入宫,只是为了抗衡许家,皇帝对她不挂心,也能免除哀家的忧虑,之前皇帝为她实在是胡闹了些。”
徐嬷嬷点头含笑:“娘娘说得是,奴婢愚钝了。”
赵太后摆了摆手,说道:“去乾清宫说一声,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那顾氏女早些进宫。”
眼下许苑娘和萧氏姐妹都进了宫,很难说许太后会不会使些手段,着到底让赵太后有些不安。
乾清宫里,高堂素壁,明窗净几。
黄花梨大案上,只铺了一张贡笺陈清宣纸,殷衢正用一支湖州狼毫笔在写字。
见张福山从殿外猫着腰走进来,殷衢收了笔,将墨宝示于张福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