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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看着来势汹汹的皇后许芸娘,正要走下来迎接,许芸娘却伸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贱人。”
郑贵妃捂着脸站定,她镇静地看着许芸娘,知道许芸娘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泄愤。
“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进谗言,才让林斐回京陷害我父亲!”
郑贵妃略带戚哀地看着许芸娘,她能看得出来许芸娘被这深宫逼疯了。
她父亲的事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简直不管不顾起来。
许芸娘一直深深嫉妒着郑贵妃,殷衢从没有对许芸娘有好脸色,但是对着郑贵妃,他却能缓和了神色。
明明只是个贵妃,她却不能尽兴拿捏。
更别提宫外郑家和许家势如水火。
许芸娘明白,殷衢是厌恶许家的,如今已经到了动手的时候,她被许太后推了出来,是必死无疑的。
死前,她必定要让她深恨的人一同下地狱。
许芸娘伸手,身边的宫女用发抖的手举起瓷碗。
那汤水漆黑如墨,荡漾出不详的光芒,许芸娘用一只手端起,她指甲上的丹寇鲜艳如血。
许芸娘用尖锐的声音对太监说道:“给本宫按住她!”
太监虽然胆怯,却不敢不从。
郑月宜挣扎起来,却挣脱不了太监的手,许芸娘手指上的一抹红渐渐在她眼中愈发明晰……
她死死咬牙,却能在舌尖尝出酸苦的味道。
她在心中祈祷。
素琴,跑快些……
正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响动惊动了殿内人。
朱门敞开两扇,殷明鸾站在光里,金冠巍峨,面容肃杀,她喝道:“谁敢造次?”
按住郑月宜的太监不由得缩回了双手,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
郑月宜瘫倒在地上,咳嗽不已。
许芸娘叫道:“放肆,本宫是皇后,你们竟敢不听本宫的命令?给本宫灌!”
但是,瓷碗早已碎了一地,黑黢黢的药汁在地上蔓延开来。
殷明鸾冷漠地说:“皇后娘娘失态了,拉开她。”
殷明鸾身边的太监走上去,拉住想要冲到郑月宜身边的许芸娘,但是不知是低估了许芸娘,还是她的疯狂增加了她的力气,她竟然挣开了,上前去狠狠掐住了郑月宜的脖子。
殷明鸾沉声道:“拉开她!”
她又吩咐玉秋:“将地上的残渣收拾起来。”
深宫中出现毒害人命的药物,是必须慎重对待的。
眼看面前的局势控制住了,殷明鸾松了一口气。
素琴从殷明鸾身边小跑了出来,半跪在地上扶起郑月宜,用手绢为她擦去唇边的药汁,后怕着嗫嚅着:“娘娘……”
殷明鸾紧绷的脊背松弛下来。
在凤凰楼中她听到素琴的求救,当下忙不迭地往钟粹宫赶,素琴着急下来,连规矩都不管不顾,拉着殷明鸾的手,说道:“公主,来不及了,我们走小道。”
于是殷明鸾头一回知道,宫中还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的小道。
玉秋收拾好地上的残渣,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声呵斥:“放下。”
殷明鸾扭头望去,看见为首之人是慈宁宫的张嬷嬷。殷明鸾眉心微微拧了一拧,知道已经失去了查清事情的机会。
她微微抿了抿唇。
对待半疯的许芸娘,她能够勉强震慑住下人,可是对于积威许久的慈宁宫人,她什么都不能做。
许太后扶着宫女的手慢悠悠地穿过门帘,她淡然地瞥了一眼乱糟糟的殿内,盯着按住许芸娘肩膀的太监,说道:“放肆。”
太监收回手,也不敢看殷明鸾。
一下子殷明鸾的人和皇后的人陷入了僵局。
张嬷嬷面容亲切地走近玉秋:“玉秋姑娘,这件事就由太后来查,公主一个姑娘家,怎么好陷入这等事?”
殷明鸾感到心里憋着一口气,呼不出又咽不下。
檀冬不甘道:“公主——”
张嬷嬷吊起眉毛:“怎么,此处还有你置喙的地方?”
她虽然是冲着檀冬说的,可意思是直晃晃地指向殷明鸾。
“母后称病不能赴宴,却为何到了钟粹宫?”斜插进来一把声音,“皇后病也好转,看来钟粹宫实在是个养人的好去处。”
殷衢大步走进来,襕衫上一道暗金绣线偶尔间映照着殿内的烛光,反射出一阵刺目的金灿,殿内凝滞的墨黑被这金灿灿的光逼退。
方才殷衢正是听到了钟粹宫的消息。
殷衢看着落入张嬷嬷手中的瓷碗残渣,薄唇微动:“张福山,收起来。”
张嬷嬷有些无措地看着许太后,许太后提高声音:“皇帝。”
哪知殷衢乃至张福山根本就像没有听见,殷衢身边的小黄门暗暗将许太后和张嬷嬷围了起来,直到张福山端着这些碎渣出去,殷衢才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母后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