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去得太晚了,胡人先后对林将军和老永宁侯各个击破。那场战役之后,生还的仅有临阵脱逃的陈平,还有昏死过去的林斐。
林斐醒来之后,发觉已经天翻地覆,而许晖蒙蔽了穆宗皇帝,对天下人说,此战失败,是因为林将军刚愎自用。
林斐在胡国忍辱负重好几年,终于回到了上京,他希望将当年之事昭雪,面对许晖却无能为力。
三年前,他心灰意冷地被流放到凉州卫。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林斐回京,搅动了一城风雨。
许晖深夜召集门客,烛光照亮了半个尚书府,许晖急躁问道:“如之奈何?”
门客左右望望,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晖气急骂道:“若是当年老永宁侯听老夫的话,林斐就战死了。妇人之仁啊,妇人之仁!”
沉默的门客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林斐回京领罪的时候,大人为什么没有除掉他?”
许晖回想起来,越想越奇怪。
他当然是要对林斐下杀手的,可是从林斐现身,到他在凉州卫的几年,许晖的人从来都近不了林斐的身。
许晖只以为是巧合,谅林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后来,索性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细细想来,当然是有人一直护着他。
这人还能有谁?
那年林斐现身之时,殷衢才刚刚即位,难道那个时候,殷衢就在谋划着?
“大人——”
许晖怒急攻心,一下子眼一黑竟然是昏了过去,惊得尚书府彻夜不宁。
天亮后,尚书府传来消息,许晖被林斐的状告气昏倒,醒来时,发现双腿动弹不得。
***
钟粹宫的隆冬还没有过去,但是滢听见了林斐回京的消息,再冷的宫室也灭不了心里的暖。
素琴打了猩红毡子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冻得跺了跺脚,看着郑贵妃甘之若素的样子,一时觉得殿内没有她感受到的那样冷。
素琴向郑贵妃出主意:“娘娘,陛下在凤凰楼大宴,这个时候向陛下递个话儿要出去,就算是禁足未满一月,想来皇后也不会过多阻拦。”
郑贵妃却摇了摇头:“何必生事。”
素琴无奈了。
素琴给郑贵妃手上塞上一只小巧黄铜炉,就走到窗边去检查窗棂是否严实漏风,正看着,忽地发现远远地走来一群人拥着一凤冠珠翠的女子。
素琴慌忙跑过来,小声对郑贵妃说:“不好了,皇后过来了。”
饶是淡然如郑贵妃也有些不安,她听说了许父因林斐而中风瘫痪一事,只怕这次皇后不会好打发。
乾清宫中,殷衢嗤笑一声,轻飘飘将手上折子一扔,问张福山道:“你猜许晖是真病还是装病?”
张福山挠头:“这……奴婢实在不知。”
殷衢道:“且由他去吧,朕倒要看看许晖能玩出什么花样。”
殷衢把这件事就轻轻放下了,反而问道:“宴会准备好了?”
张福山说道:“宴会是准备好了,可是有一件席位的事儿……”
殷衢觑他一眼:“这等小事。”
张福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纠结一会儿,终于道:“李贵太妃差人递了话,说想安排长乐公主和武襄侯近些,陛下你看……”
“……把卫陵拿远些,这也要朕教你?”
“是!”
夜宴如期而至。
凤凰楼是宫中宴饮之地,今夜凤凰楼辉煌如昼,殷明鸾踏着轻云履来赴宴,她身边跟着的是如今的司礼监红人多善公公。
多善亲自到醴泉宫接迎殷明鸾,殷明鸾是看着多善一步步起来的,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特殊,在外臣看来,更让人对长乐公主的地位心惊。
殷明鸾在凤凰楼外碰见了卫陵,卫陵此时正和权贵们作揖攀谈。
殷明鸾不过是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了卫陵一眼,见他被众人簇拥着忙着应酬,没有打算过去。
可是卫陵刚一看到她,就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侧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卫陵走了过来:“看见了我怎么要走开?”
殷明鸾瞧他一眼,卫陵眼中带笑,她说道:“看你那边热闹,我不爱热闹。”
卫陵笑道:“这就是说胡话了。”
他忽然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冰糖葫芦:“在街上买的,给你。”
殷明鸾是爱冰糖葫芦的,可是她有些纠结,她狐疑地看着卫陵:“我们之间是在做戏,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卫陵将冰糖葫芦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泄愤般地揉了揉殷明鸾的头。
殷明鸾往后跳了半步,伸手去摸自己的发髻,发现每根发丝都妥帖,于是舒了一口气。
卫陵笑道:“今晚你坐我边上。”
殷明鸾:“为什么?”
“做戏,你不会忘了吧?”
殷明鸾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