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偏远的小村庄里来了不少外人。
第一个来到的是那位女士,我的主人唯一的友人。
之所以称她为外人,是因为她和我的主人一样,早已与此地格格不入。在这个时候,她和我的主人便开始变得相似了起来,纤细的身体,时尚的穿搭,逃脱了日光磋磨的肌肤,矫正过的用词和发音,以及最重要的,那种因为见过了更广阔的天空而平静的双眼。
我的主人是唯一在路口迎接她的人。
她的住所在一处背阳的坡面,正对着这个村庄大多数的房子,住在对面的几百人只要每天一推开窗子,就都能审视这间破旧的小屋。
破旧,是的,即使这个村庄充满了破旧的房屋,她的这栋依旧称得上破旧。
比我的主人更甚,她已经十一年没有回来过了。
屋中积了厚厚的灰尘,四处都是蛛网,但木架还算结实,无需担心坍塌的问题。她十分坚定地拒绝了我的主人提出的来帮忙或者干脆住到她那里去的建议,而我的主人再一次对她展现出了超凡的耐心,近乎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地让她保证自己会去她那里解决一日叁餐的问题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途。
“我猜她八成又会犯懒,中午做好送饭的准备吧。”我的主人在路上时这样说道。
但这一次她猜错了,那位女士在她还在准备午餐用的食材时就已经来了,不过,她也不算完全猜错,因为那位女士确实犯了懒,一栋房子,她只打扫了自己的那个房间,这样一来,速度自然会快很多。
“反正到我那去的又不会是什么客人,我不打扫,说不定他们被灰呛到了还能少说两句,早点滚蛋。”她靠在墙边,对着我那在案板前切葱的主人嘟囔道。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现象,对于这位女士,这个地方表达出了比对我的主人更大的恶意。当她一出现到他们的面前,那集中的目光和纷乱的私语就没有一刻中止过。昨天我和我的主人被围观,多是出于好奇,而此刻,除了不知事的孩童,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恶意。
我的主人什么也没说,眉尾低垂着,朝她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温柔无比的笑容,手下动作不停止,将葱花装进一只小碗里,又拿起了一个土豆。“中午吃大盘鸡吧。”
就在她从鸡舍中选中一只倒霉的麻黄色母鸡时,今天出现的另外几个外来者出现了。我的主人当即变了脸色,那只可怜的家禽,在还未被屠刀切开喉管时,就已经被拧断了脖子。
“真是,哪都有你们。”我的主人的表情已经和缓,但手还是非常用力,痛苦的母鸡拼命地伸长了脖子,胡乱踢蹬的脚在她的裤子上挂出一道道泥巴印。
外来者之间打头的威廉先生推了推眼镜,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道,“这也是我正想说的。没想到,这个害虫又回到你身边了。”
“我没有解约,迟早的事。”我的主人放松下来,回头望了一眼满眼好奇的那位女士,眉头再一次蹙起。“这里是我和她的故乡,我正在准备午餐,如果你们没有安排,午餐可以在我这里吃。别担心,是我Cao刀,不是他。”
回屋拿刀前,她淡淡瞥了那一行人一眼,模样活像一只用身体罩住幼崽,对着闯入领地的其他捕食者露齿低吼的母虎。
在我的主人料理那只母鸡时,那位好奇的女士一直在和死神们,尤其是在女性中十分受欢迎的罗纳德先生聊的兴致勃勃。我的主人一直在仔细地聆听他们的谈话,从她料理那只母鸡时泄露的杀气来看,如果罗纳德先生说了什么她不愿意让那位女士听到的话,她有很大概率让手中的刀“不慎”飞出,造成点什么意外来中止谈话。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午饭时分,当发现家里一下多了一大群人时,她的双亲和弟弟显得手足无措,我和格雷尔先生,威廉先生,罗纳德先生和葬仪屋先生不得不遵照我的主人的剧本,扮演一群相交已久的友人。如此一来,拥有坏情绪的就不止她了,变成了除了那位被我的主人Jing心呵护着的女士外的所有生物。
她的父亲再一次用他可怜可笑的好面子的性格帮了我们大忙,因为多了外客,他决定再举行一次晚宴,而这正是我的主人本打算在下午提起的事情。她与我对视一眼,意思已经明了。今晚,我们要再次探访那个矿洞。
下午,我的主人如同骑士一般护送那位女士回了家中,又装模做样的说要带几位死神游览一遍这个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的村庄,一直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丛中。
她终于毫无顾忌的露出了烦躁的表情,背靠在一棵树上,挑眉望向了他们。“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当然是来见塞巴斯蒂唔……!”格雷尔先生朝我飞扑的姿势一顿,被长长的园艺剪勾住脖子,狠狠地甩到后方。威廉先生收回手,接替了他的话。“当然是工作。”
“你不是管理科吗?”
“人手不足。”
我的主人微微点了下头,又望向了一直笑嘻嘻的,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葬仪屋先生。“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