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正好是早高峰,时谨礼家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他闭着眼睛往身上冲水,手机响了两次也没管——十有八九是游执。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明显能感觉到他和游执之间隔着的那块朦胧屏障被游执的眼神打碎了,没人比他更清楚游执的殷勤从何而来——游执对他绝对有意思。
那个眼神出卖了他,时谨礼从游执的眼神里看见了藏不住的倾慕和喜欢。
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喜欢游执,倒也不是说歧视同性恋,主要还是他们俩不大合适。
好吧,时谨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考虑自己和一男的到底合不合适。
游执要是个女的,时谨礼想,我应该会喜欢这种虽然事儿逼有点茶但率真幽默而且很靠谱的女孩,但如果是个男的……不行,时谨礼甩了甩shi透的头发,睁开眼睛,男的应该不行。
这段时间里他和游执的见面次数其实很少,但他姑已经把他和游执当成真的了,再没催他去相亲。他和他爸平时也不大联系,也就逢年过节回去看看,这段时间时谨礼几乎都是一个人,独自在家想了很多事。
首先是关于前段时间市区内连续发生的两起案件,他猜测希恶鬼和拘魂鬼之间存在着某些联系。
猫能通灵,希恶鬼通过岳攀攀收集小猫的魂魄,一定有所图谋。而在岳攀攀和希恶鬼被制服后,很快又出现了八字纯Yin的人被拘魂鬼勾魂一事,难道是因为希恶鬼栽在他们手里了,所以对方又想了别的办法?
不对,步雅来事务所的那天,也是岳攀攀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天。凌晨的时候岳攀攀被带走,傍晚步雅就来了,时间差太短,拘魂鬼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人的生辰八字。
这两件事的发生可能存在先后顺序,但进行的过程应该是同步的,都是收集魂魄,都是利用普通人,这么多巧合,很难不让人往幕后主使的方面想。
其次是游执,游执……
算了,时谨礼想。他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吃了两片面包,拿着车钥匙出了家门,开车去城郊的玄清山。
玄清山上怪石嶙峋,悬崖峭壁,山路陡峭凶险,但多有风景名胜,古寺宝刹,是红檀市文旅局大力扶持的对象。
山上有个玄清观,里头住了一群老道士小道士,时谨礼他师父就守在那里。
玄清山和时谨礼家一样,都在郊区,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开车得要近三个小时。
时谨礼在路上堵了老半天才开上直通玄清山的高速,半路上游执锲而不舍地给他打了第八个电话,问他今天有空没空。
时谨礼当然说没空,这会儿也的确没空。
上回鬼王来过之后,时谨礼面上不显,但心里终归存了个疑影,他也知道生死簿不是什么鬼都能随便看的,能看生死簿的都是Yin间的大神大鬼,这些大神大鬼里但凡有一个想造反干坏事,Yin阳两界都得抖三抖。
他和鬼王想的一样,十有八九是人间出了问题。但他不能当着鬼王的面打自己脸,又怕Yin间在清查的节骨眼上再出什么事,一直拖到今天才去找他师父。
张席玉已经年过耄耋,杨昌骏那个年纪喊他师父还行,时谨礼程漱这个年纪都得喊他爷。但这老头儿人老心不老,常驻某短视频软件,还有自己的账号,粉丝都有好几万。
时谨礼曾经看他师父开直播念了俩小时《道德经》,他把自己刷成榜一后退了直播间,留下他师父一个人乐呵大笑说谢谢榜一大哥,至今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以及为什么还有人在他师父的评论区问道士能不能吃鸡蛋。
到玄清山已经是中午,山下的停车场门口还挂着印有“国家5a级景区玄清山欢迎您”的牌子。时谨礼开进停车场找车位,转了快三圈才碰见个准备走的。
马上就到国庆节,节前正好碰上周末,景区已经涌进了不少人,时谨礼停好车,到售票处买了张缆车票,跟一群带小孩儿的爸妈一起挤进了上山的缆车。
本来他是可以自个儿走上去的,但今天人太多,到处都堵,他自个儿走估计天黑了都爬不到顶,干脆花六十块坐车,方便又快捷。
过了半个来小时,缆车把他们带到山顶,时谨礼最后出来,走了跟人群相反的方向,抄近道往玄清观走。
玄清观建在玄清山山顶深处的密林里,没有索道经过,也不允许游览车进入,想来得自己爬。
正午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就连山上的温度都高了不少,时谨礼被穿过叶缝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在一阵汪汪的狗叫声里一路小跑到玄清观后门。
后门边上有个狗洞,时谨礼看见,嘿了一声:“还没修呢?”
正在后院扫地的小道士听见声音,立马把门打开,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张道长的三徒弟!你来了!”
张席玉在这边挂了个名,被称做道长,但他的徒弟和徒孙不在这儿,观里小道士一合计,就给起了几个名字,包括但不限于:张道长的大徒弟、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