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从曹州撤离得极为仓促,很多财富都没来得及带走,如今都被我们充作了军资,虽说只是区区一州之地,但金银铜钱真不少。”
周俊臣捧着一本账簿在赵宁身边不停翻着,眼中充满财迷特有的Jing芒,好似手里的不是一本册子,而是十万金山、百万粮仓。
他继续道:“除了神教资产,军队抄没的那些无良地主大户、权贵商贾们的家产,加在一起也极为丰厚,粮食、铜钱堆积如山。”
听着周俊臣禀报具体数额,赵宁感觉相当复杂。
数额的确是大了些。
要不怎么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抢劫是没本钱的买卖,国家用大军攻城掠地,本身就是抢钱抢粮抢地盘的发财行为。
更何况反抗军还以无良地主权贵为打击目标,民间财富原先就集中在他们手里,现在反抗军拿了过来,说没发财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大军连战连捷,攻城掠地的速度足够快,中原的反抗军就不缺粮饷——岂止是不缺,如果大军损失小些,这就是在发大财。
发财的过程中,顺便还能壮大一下自身,增强自身实力。譬如说跟吴军两战之后,反抗军兵力就变多了,战力获得进一步提升。
当然,战争本身是一种毁灭行为,会破坏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
要是反抗军的普通战士像吴军那样,打仗就是为了趁机捞一把,掠夺别人的财富,那大军所到之处,即便没有“所过屠灭”“所过焚掠”,百姓十室九空、国家民生凋敝的问题也会随之而来。
兵祸之下,人丁锐减,财富耗损。
仗越打天下越穷国家越弱。
革新战争不同。
革新战争不只是在毁灭,也在建设,且建设更加核心。
革新战争毁灭的是吸血吃人、阻碍国家富强的存在,伴随着民间财富的重新分配,所以革新战争的建设基础极强,建设分外有力。
革新战争只要顺利,不仅不会越打越穷,还会越打越富——不只是革新军队本身富强,百姓也会跟着富强。
这是革新战争的本义。
“大帅,只要中原战事顺利,‘因粮于敌’能完全实现不说,加上从吴国筹措的粮食,我们还能从中原调运粮饷支援河东战场,解决河北军民的衣食难题。”
末了,周俊臣满怀希翼地做出总结。
赵宁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河东之战是发生在自家地盘上的战争,彼处的反抗军没法因粮于敌,只能靠皇朝源源不断输血。
随着秦军占领州县,河东原有的民力物力还在折损,地方产出无法用于自家军队不说,反而成了秦军的粮饷。
此消彼长之下,河东境遇艰难,大晋皇朝很是吃力。
这才是魏氏攻入河东这个举措,带给大晋最大的麻烦。
倘若秦军进展相对顺利,河东不断丢失州县,仅是在民力物力层面上大晋皇朝都在不断被削弱,而民力物力的损失必然影响到军力。
原本,秦军不进入河东,大晋就没有这许多难题。
事情的两面性体现在,赵宁在中原的征战因为少了秦军这个对手,会变得比之前轻松简单一些。
赵宁在中原用兵的底线,是自己攻城掠地、新获民力物力的速度,要超过秦军在河东的攻伐带给大晋的损失。
没有这个底线,大晋只会越打越弱,那就是陷入泥潭走向毁灭。
而且粮秣物资从中原运送到河北河东,路上人吃马嚼的还要消耗不少,参与运输的民夫不能投身生产,本身也会造成财富产出的减少。
中原之战,反抗军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是必须迅速取得战果。
攻城掠地要快。
来到反抗军曹州预备营,赵宁带着赵英、赵平一起巡视了一趟营地,而后在中军大帐跟他们陈述此番用兵的布置,算是顺路的教导。
“张京所部固守不出,我们想要跟他野战已经不可能,接下来大军只能强攻汴梁。曹州跟汴梁城之前没有坚城重镇,大军可以从曹州出发直取汴梁城。”
赵宁站在舆图前,给赵英、赵平等人指明方位。
从曹州可以直驱汴梁,这就是反抗军夺取曹州的意义之一。
“攻打汴梁,首要问题是侧翼周全,即应对来自宋州的威胁。”
赵宁拿着长杆指了指宋州,“宋州北部城池众多,驻防有许多吴军,国战时博尔术的部曲曾经打到过这一带,最终却没能吞下宋州城。
“眼下吴军采取的是gui缩战术,打定了主意将战争时间拖延长,大军只要派遣偏师往宋州北部进发,等闲情况下他们不会贸然出击。
“当然,如果汴梁危急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打汴梁一定得速战速决。”
赵英与赵平看得连连点头。
赵宁指向汴梁:“从郓州经曹州攻汴梁,算是一条通畅坦途,若非如此,国战时期博尔术也不会选择在郓州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