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被针刺了的麻痹感涌上来,漫延开时,心口发疼。
孟欢下了台阶,将手指递给他:“夫君。”
温热的指尖抵着蔺泊舟冰凉的掌心。
热度传递时,孟欢邀请:“我们一起过去吧?”
蔺泊舟指尖屈伸,握紧了他的手,低而仓促地嗯了一声。
语气压抑,像是期待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得手。
蔺泊舟很想牵着他。
孟欢心莫名变得柔软,他眸子黑润,尾调抬起,一板一眼认真说:“夫君,对不起哦。”
“什么?”蔺泊舟像是不解。
“我不该放开你的手。”孟欢说。
寒风呼啸,吹乱了两个人的头髮,横亘在其中的风冰冷,热度却没有丝毫减退。
孟欢说完,看见蔺泊舟扯了一下干燥的唇,似乎在笑,可那笑里却苦涩复杂极了,轻缓地摇头,喊他的名字:“欢欢。”
“走吧。”孟欢牵他走上了台阶。
院子里干干净净简单朴素,什么也没有,看起来贫穷不堪。有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出来,孟欢连忙说:“婆婆,我和我……哥哥刚从坼州逃难到这个地方,一整夜没吃东西了,肚子很饿,请问能不能买点吃的?”
老婆婆看也没看他,摇头:“没有,外面在打仗,兵过如匪,粮食都让军队收光,土匪还来抢,老婆子这里什么也没有,要不是腿脚不方便,老婆子也逃难去了。”
孟欢愣了一下。
他没再问,转头说:“我们换一家吧?”
这个老婆婆看起来活得很不容易,不好再要她的口粮了。
蔺泊舟说:“好。”
他们走出院子继续往前,下一家门看着要好些,居家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说他们想买些吃的,沉默了会儿,说:“你手里的一块银子,换四个馒头。”
“……”
孟欢面露惊讶,他身上总共碎银几两,一块大概半两,三百块钱,买四个馒头?
孟欢说:“大哥,这太高了,我和我哥哥刚逃难,身上也没几个钱。”
“这年头,没什么东西比粮食贵。”对方语气生硬。
孟欢没什么话好说了,隻得点头:“好吧。”
他接过四个馒头,总觉得被宰了,很不甘心,走了两步又问:“你家有多的水囊吗?可不可以送我一个?”
那人找了个兽皮做的水囊,装了半壶水丢给他。
“谢谢。”孟欢接在手里,看到院子里晾着衣服,不抱什么希望问:“能再施舍两件衣服吗?”
男的没话说了。
他的妻子起身走进屋子里,一会儿翻出几件旧衣服,递给他,说:“走吧,逃命去吧。”
“谢谢。”孟欢真心实意说。
他拿到旧衣服打开看了看,和蔺泊舟身形差的不多。把衣服披在了蔺泊舟的肩头,他刚才脱了狐裘,一身穿得很单薄。穿好了问他:“现在还冷不冷?”
衣裳麻裹着棉,灰黑色,质感粗糙,蔺泊舟从来没穿过这种简单的衣服,安静了会儿。
他说:“不冷。”
孟欢开心了:“走吧!半两银子,换了四个馒头和几件衣服,不亏!”
语气还挺振奋。
蔺泊舟心里那么寒冷荒芜,此时却莫名抬了一下唇角。
孟欢边走边计划这四个馒头:“现在我们一人吃一个,留两个晚上吃,好贵,不敢再去买了。”
他找了个坳处坐下,递蔺泊舟手里一个黄面馒头:“这是你的。”
“这是我的。”孟欢再拿了个,咬了口。
馒头冷了,有些硬,应该是玉米面蒸的,颗粒粗糙,孟欢吃了两口,噎得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难吃,但是顶饿。
啃着时,扭头见蔺泊舟手里拿着馒头,一动不动,垂下的眼睫沾了几片雪絮。即使现在穿着百姓们灰黑的衣裳,他坐姿也端雅挺拔,没有丝毫的疲垮和难看,浑身世家贵族的气质。
“比不过在王府里的东西,甚至比不过在坼州,但还是得吃,填饱肚子。”
蔺泊舟到底有些不同,他不是村口发狠的野狗,为了活命一根斑斑的骨头抢得头破血流,他是旷野中统摄万兽的顶级掠食雄狮,享用惯了温热鲜美的血rou,对于腐rou难以适口。
孟欢接过馒头掰碎,点他的唇,“乖乖张嘴,等我想办法,下一顿搞点好吃的。”
声音连哄带骗,认真又嗲。
还有点凶。
好像蔺泊舟再不肯吃,他就要挠人了。
他手里玉米面馒头还掺着些沙石,气味腥苦。
蔺泊舟被孟欢强塞了一块含在口中,逐渐化开,舌尖到了着粗面味道,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
饮食有礼。
凡君子食,恆放焉。
从小接受到的规矩太多,不知不觉,他被很多规矩困住了。
蔺泊舟喉头滚动,把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