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有些吃惊,还能出去遛弯吗?莫名的恼火无从发作。说话间,郝运来搀着nainai回来了,郝嘉本以为病来如山倒,不敢面对,没想到nainai看起来Jing神矍铄,乐呵呵的瞅着她:“孙女回来了,小金也来了。”郝嘉和金驰四目相对,郝嘉愣怔住,反应过来之后才马上搀住nainai,扶她在沙发坐下,紧握着nainai苍老的手,静静地望着她。眼眶热起来,一定要止住眼泪,郝嘉把目光从nainai脸上移开,起身问道:“开饭吗?”“马上好了。”刘香在厨房喊道。一切如常,与过年时不同的是,这次家人对待金驰的态度上,多了几分自然,没人再格外关注他的存在,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平常便饭。吃完午饭,郝嘉哄着nainai睡午觉,自己童年时候,nainai也是这样哄着自己入睡。时间来到nainai的暮年,郝嘉只希望能多陪她一会儿。等nainai熟睡后,郝嘉来到客厅,郝运来刘香和金驰齐刷刷的坐着等她。大家心照不宣,含糊其辞的用“老糊涂”来指代nainai的病。医学上称之为“海默茨综合症”,行动失能,意识模糊的老年痴呆。此时的郝嘉心里并不是怀着激烈的悲伤,更多是眼睁睁的见着垂老,对生命力逐渐丧失却无能为力的巨大无力感。“金驰,你陪我去趟养老院吧,办一下手续,不去养老院住了。”郝嘉说道。金驰还是点点头,说:“你别管了,我来安排。”“爸,刘姨,我最近休假了,这段时间在家里。”郝嘉说。郝运来没有问她休假的原因。“那让你弟住客厅,你住他那屋。”刘香说。郝嘉心里感激,刘香能这样做,但她不答应,说道:“我和nainai睡一屋,郝帅学习不能耽误。”刘香看了一眼郝运来,郝运来点头默许,刘香也不再说了,心意到了就好。郝运来脸色凝重,叹了一句:“都怪我。”郝嘉心里对郝运来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怨怼,但她明显也看出父亲的苍老感,不忍再苛责,反而安慰着:“以后多陪陪nainai吧,看得紧点。”得到女儿的宽容慰藉,郝运来顿时感到一丝欣慰,连连点头。又像是求助一般的看看金驰,说道:“小金,说好了一起钓鱼去啊。”气氛瞬间暖和一些,金驰却有些紧张了,马上说:“好好,您什么时间去叫我就行。”“爸,人家有工作,哪有闲工夫陪老头玩啊。”郝嘉嫌弃的说道。“谁说的,我有的是工夫。”金驰抢答。郝运来得意的看着郝嘉,又客气一番:“工作闲暇之余,娱乐一下。”郝嘉眼神示意金驰,该走了。
金驰假装看不懂,还想聊几句。郝嘉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陪nainai去了。金驰心里美滋滋,心想自己应该更加主动一些,问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于是迫不及待给郝嘉发信息,问道:“你刚才那个眼神是不是撵我走的意思啊?”郝嘉反问道:“看出了还不走?”“你进屋了把我自己扔在这陪你爸,多尴尬。”金驰嗔怪。“你俩都要一起钓鱼了,尴尬啥?”“要不你出来吧,找理由再撵我,我自己不好意思撤。”金驰求助。郝嘉噗嗤笑了,来到客厅,说道:“走吧,再不走留下吃晚饭啊。”“吃,吃了晚饭再走。”郝运来抢先说。郝嘉赶紧拉起金驰,说道:“不吃了,晚上有事。”金驰赶紧应和说:“对,叔叔,我们晚上有事。”送两个孩子走了,郝运来神秘兮兮的对刘香说道:“你看出来没?这俩人比年前关系近了。”刘香说:“看出来了,好事近了,你心里的大石头快落地了。”郝运来喜不胜收,嘴里念念有词:“小金这孩子不错。”郝嘉和金驰来到怡心老年公寓,金驰快走一步:“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马上办好,你坐在那儿等着就好。”金驰拖着nainai的一箱东西出来,把东西转交给工作人员。拉上郝嘉,说:“走吧。”郝嘉疑惑着:“东西呢?不得送回家吗?”“交代好了,让他们帮忙送回去。”金驰拉着郝嘉往外走。两人走到实验中学学校门口,学校门口的米线十几年前卖两块钱一碗,两块钱是从一块五涨上去的。相比学校门口其他的卖炒面煎饼果子的,也偏贵。这一片小区的临街地下室经改造,原本临街的一面墙拆掉成了一家家摊位的门脸,放学的时候非常热闹。学校禁止寄宿生随意外出,放学时学校保安用学生们胸前佩戴的蓝色和绿色的胸卡区分寄宿生和走读生。要幸运得借到绿色胸卡才能出去,到与学校一道铁门相望的对面买饭。米线排得队最长,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出得去,排队的同学把米线盛在塑料袋里打包带走,手里勾着四五份之多。拎到校门口递给接应的同学,一起回到宿舍,套着袋子放在搪瓷缸子里,趁热吃起来。冬天御寒,夏天释汗。并且做法极其省力,把米线、海带、青菜捣在一支竹筒里,竹筒上长长的杆卡在一只熬着高汤的大桶上,煮上几分钟提出来再撒上花生和rou酱,那一勺rou酱或许是米线的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