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心一笑,“三舅,多弹弹琴陶冶x情,心情好了,自然长寿。”我暗讽他喝酒伤身。
我没多想,乖乖与小舅舅同骑一匹马,策马出长安城。
我们眼中的世界好像不一样。
三舅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随着旋律的推进,他逐渐找回了昔日的自信与风采,手指在琴弦上轻舞,琴音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雷霆万钧。
三舅正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yan,我招呼他进屋弹琴,请他指点一二。
日复一日,我都在长安城施粥,夏桃为我搭把手,不到一天两大锅白粥便分发完毕。施粥的日子虽繁琐,但看到这些困顿中的百姓露出感激的笑容,仿佛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一天,我如往常般在原地施粥,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我抬头望去,只见马匹上的黑袍男人缓缓靠近。男人风度翩翩,英气b人,让周围的百姓都不禁侧目。
最近天气转凉,也不知道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吗。
小舅舅不在,北凉王府的小主人就是我。
我唤他:“小舅舅。”
我望着他的侧脸,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满怀抱负的宰相,正重新燃起心中的火焰。
我若有所思地拨弦,绵长的音符轻轻danyan。我忽然灵机一动,吩咐夏桃多搬个古琴。
我看到的是满山花丛,三舅看到的是寸草不生。
三舅年轻时被誉为“琴圣”,三舅见了ai琴怎能不动容?我不再废话,进一步请他大展身手。
此时的太yan开始西沉,长安城外的天际被映染成了绚丽的橙红se,时不时可以看到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
小舅舅在长安城有座府邸。我闲来无事,挪到哪居住。我差人煮了两大锅白粥,搬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外,大街的百姓纷纷闻香而来。
那段时刻是前所未有的美满,好让将si之人坦坦荡荡地上路。
我踏过的是高山流水,三舅踏过的是荒郊野岭。
如水桶般能装水,一碗接着一碗地喝,很快他醉得不省人事,从胡言乱语到呼呼大睡,这般邋遢的酒鬼样真引人憨笑。
我心知三舅仍沉浸于愤恨中,他不是愤恨昔日高官沦落平民的落差,而是愤恨自己昏庸无能,无法拯救百姓于水火。他觉得他是个罪人,这份羞愧如巨石般压在他的x口,让他选择隐蔽自我,与世隔绝。
从那天起,三舅不再沉湎于酒中,鼓起勇气东山再起。小舅舅推波助澜,拉拢他做北凉王军的军师,三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没马车,没侍卫,只有一匹马。原以为小舅舅要宿在长安城的府邸,他却叫我上马,说:“出去溜达。”
一曲终了,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琴音余韵绕梁。三舅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他默默放下琴,望向远方,似在追忆往昔。
“北凉入阵曲以气势取胜,多人演奏确能增添其壮阔之感。”三舅说完,便坐下身来,与我一起调弦,心无旁骛地投入到音乐中。
古人说,彻底si亡前,或是缘分快尽了,会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时刻。
小舅舅就要拔掉相见,传使太监一番话,让小舅舅倏地噤了声。
我听到的是鸟语花香,三舅听到的是哀声连鸣。
我们过了两年平淡的生活,每一天过得好惬意,好幸福,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传令使语气狡黠,“上官氏后人尚安在京城,上官小姐难道不想回京重逢亲信吗?”
我吃到的是山珍海味,三舅吃到的是蚊虫鼠蚁。
三舅可是进士状元,君子六艺之榜样。即便没了官职,他还是个百里挑一的jg英。如此聪明之人,不应该自甘堕落的。
北凉王军出征前,我与三舅为王军演奏入阵曲。双琴合奏,弹奏出铮铮铁骨的旋律,战士们的眼中燃起熊熊的斗志。
京城传来圣旨,新帝要娶我为妃,即日入g0ng。
马匹停在我面前,小舅舅翻身下马,轻步来到我身边,接过了我手中的勺,“天晚了,早些施完粥。”
我愣愣地“哦”了一声,拿起另一锅的勺,重复盛粥的动作。
我苦恼道,“北凉入阵曲我可是练了许久,但总是弹不出意境,我想多人演绎才能丰富曲子。三舅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一起奏乐?”
我们穿过绿意盎然的田野,影子被拉得悠长,心也被染得温暖。
“多年未弹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感觉。”他喃喃自语,目光柔和地看向我,“??,谢谢你。”
三舅站在城墙上俯瞰阅兵,眼神坚定而自信,昔日的宰相风采重现,威风凛凛。
带三舅去游山玩水,他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宛如一具空壳在行走。
愁绪似乎在醇厚的酒香中渐渐淡去,酒醒后一切又打回原形,醉酒的快乐是空虚的,三舅在这么酗酒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这一刻,我就知道,我的美梦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