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就不让你去了。不过抽两支——好像情形会有点变化。”
“就是说我抽的第一支签明明就是不吉了?
“第一支叫作主卦,第二支则称变卦,倒也没什么吉或不吉之说,只是——万事皆有变化,如只看静卦,也许会失掉很多机会。不过若你要去临安,虽然会有峰回路转之机,总的来说,还是阻碍重重。若可以说得动你,我还是要劝你不去为上。”
“都说有峰回路转之机,我更要去了!”秋葵道。“就算是个死卦啊,我也不会在乎。”
“我可断不出那么凶狠的卦来,‘死’这种字眼,我是不会说,不过也未见得你抽的这两卦中就没有。”君黎认真地道。
“我听不懂。”秋葵道。“反正你就告诉我怎样趋吉避凶,消灾化厄不就行了么。”
“等我把爻辞抄给你,你仔细收着记着,遇事据其判断——”
“我都说了不懂了,你抄给我也没用啊!”
“我自然会一一跟你解释的,只是我也只能释辞,没可能说出你具体要遇到什么事,应验时还是要你自己判断,所以你自己收着作个提醒比较好。”
秋葵只好不说话了,半晌,见他抄得差不多,道:“早知道不找你算,真是麻烦。我哪有空记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君黎闻言,手中笔顿了一顿,随即道:“若你愿意等个半个月——我陪你去临安,帮你解辞。”
秋葵一怔。“你?算了吧,凭你难道还想进得了皇宫——别拖累我把活卦拖成了死卦!”
君黎一笑,便将最末几字写完,递过道:“那你就好好听我说!”
这话语竟隐隐有种命令之意,令秋葵不知为何拒绝不得,只好抿了抿嘴,努力作出喟然的样子:“你说。”
她其实还是一句都未能听得进去,茫茫然只看到君黎口唇在动。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只是心里总好像在想些别的什么事,有点恍惚失神。
怎么就变成讲爻辞了呢?她心里想。
她的确是两天前到徽州的;白霜给师父的所有书信,现在也都在她的行囊中——这一切,都没错。可是她没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要在徽州逗留。去临安,原本不需要路过这里。
“我是为了让你帮我算一卦。”她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在他真的在仔细对她释卦,她却根本不想听。或者毋宁说,是内心不知什么原因翻涌难停,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听。
君黎抬头看见她眼神有点古怪,不觉道:“你在听我说么?”
“我……当然在听。”秋葵连忙回答。
“我刚刚说了什么?”
“……”
“你看都不看爻辞一眼。”君黎似乎有些无奈。“秋姑娘,我觉得你似乎不是真心想算卦吧?若不诚心,出来的卦也不会准,我释了也是白释,那就算了吧。”
秋葵少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坐着。这反让君黎一时不好意思起来,“你别生气。我看你今天有些心神不宁,这样吧,你先把这些按顺序收好,回头你心情好些了,我再跟你说。”
“你会一直住在这里么?”
“至少这半个月应该是在的。”君黎道。“我就住那边二楼叫‘秋风’的房间。”
“但我——若我今天就出发去临安了呢?”秋葵咬唇道。
“你果然没好好听我说。我刚才说了,你这次临安之行最好找个人和你一起动手,有个照应,遇事会比较容易化险为夷。所以你不要急在一时为好。”
“哼,我从来便是一个人,要什么照应。”
“你问我怎样能逢凶化吉,我跟你说了,你又不听。”
“我……可我到哪里去找人,总不会真要找你这没用的道士一起!”
“是啊,我也没空和你一起上路呢。”君黎心中稍有不悦。“说实在的,若不是看在跟你还算有点交情,真懒得跟你废话这许多——你哪怕是花点银子,雇个人一起去都行啊。你若不信我的话,这两签给你,你带着去找别人解,看看是不是我在诓你。”
“我根本就不信这些,从来都不信!”秋葵反也似被激怒,将那两支签一把抄起,向地上一掼。“你真以为我是在求你么!”
君黎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我明知她什么样脾气,竟然跟她计较。也便只好站起来道:“你既然不信就算了,我却还要做生意的,先告辞了。”
秋葵忍着未说一句话,手却握得紧紧的,看他要收爻辞,勉强道:“那个留着!”
君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便只将两签捡回了筒里,顾自走了。
秋葵只好默默然将留在桌上的爻辞自己收了,心里不能不说稍稍有点后悔。她抱了琴,很有点低落地起身回房。
按理说,她还是应该启程去临安的——反正是不信他说的那一套,反正没有什么要紧得过寻琴之事。可是如果真的那么要紧,为什么自己又会在徽州逗留这两天?难道自己不是一直在心神不宁——从得知他下落不明开始,从得知他身受重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