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人静,良海旭踏上回教师宿舍的路。
年年如旧的街道,在他刚到这教书时,还是条被细土覆盖的荒径。隔年,镇长申请到一笔资金,将这早该开通的路段铺上柏油,大幅降低出镇的不便,紧邻的店家河润泽及,生意随之昌隆。
多了不少小餐厅、小旅馆,好接待外来游客。
一个个门脸都仔细看过了,忽然,他步伐止下。
「黎晨。」良海旭对着台阶边沿的人如此唤。他身後是台球厅入口,是他心情烦闷时,总会一头栽进的场所。
黎晨帆老早就看见他,本无意理睬,眼下也没多乐意。视线没有一次到位,攀升两回,才对上他的眼:「怎麽?」
语气明显不悦。
「十一点多了。」
黎晨帆搁下水瓶:「明天是周末,您也还没回家。」
良海旭自动将後半句无视:「别让你爷爷c心,赶紧回去吧。」
「我是等他睡着了才出来的。」黎晨帆站去他面前,「您没有待在她nn家?」
「没有,今晚待宿舍。」
打量他半会,黎晨帆将手揣进口袋:「要来一局吗?」为证明自己没有在忽悠,他另一手拎起水瓶,表明真要走了,「赢的那方,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良海旭在掂掇,他是有想问的话,可若非黎晨帆也有难题未解,像他这样四两拨千金的人,绝不会提这种要求。
看是这一局,黎晨帆是赌自己占上风,而他,则落於下乘。
「我没见过你打球。」良海旭说:「而且我也很久没打了,这样看下来挺不公。」
黎晨帆一笑,口气十拿九稳:「那我先打一局给你看,可以?」
良海旭抬眉。
台球看似推根杆子,不需费什麽力气,可实际c作就知道,一局下来汗水淋漓是常态,更显他的提议诡异。
「这麽有信心?」良海旭笑了,「打两局跟一局是不一样的,心情有这麽差吗?」
「倒不是,只是有想知道的事情。」
「是想知道而已,还是你好奇?」
黎晨帆转向他,暗叹他洞悉人的能力登峰造极:「是我好奇。」
这回答良海旭并不意外。
「进去吧,就用b球来决定开球权。」良海旭认了真,「你不用打给我看,毕竟,你也没看过我打球。」
黎晨帆笑意颇深,顿觉眼前在校道貌岸然的“老师”,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台球厅里,灯影一如既往的昏晦。
今夜人不多,除了他俩,只有三桌开台。
两人各取了根公用球杆,擦上巧粉,做好暖身,能开始了。
「老师,b三局如何?」黎晨帆深思,「想想还是这样更公平。」
既然都没见过对方打球,那麽将局数增加,最能显出彼此实力。
「可以。」良海旭没异议。
接着,决定开球权。
黎晨帆请了老板作裁判,他管这场子多年,也熟悉台球,让他当裁判再合适不过。
一声令下,俯着身子的两人同时推杆。
碰!
一黑一蓝的球滚出,滑至对岸,反弹,速度减下。
他俩屏息以待,蓝球始停,再来才是黑球。
这对良海旭而言是好的开场。
黎晨帆退至一边,仔细一想,他很久没在取发球权时失利了。
几双注目下,良海旭微微压低身子,蓄力冲球。
一声撞击,花球悉数散开,六颗撞上台池,两颗落袋。
老板的瞳孔一扩,不由自主地点头。
挺厉害。
良海旭随着母球的位子移动,推杆、收杆,评估形势,丝毫不见他有所趑趄。
最後,撞头对准母球,上臂一收,前推,母球擦过九号球,顺利落袋。
一杆清台。
没给黎晨帆一点儿上场机会。
「你在开玩笑吧?」黎晨帆失笑,「这样叫很久没打了?」
「是很久没打了。」良海旭甩了甩手臂,补上不要脸的一句,「很久没认真打了。」注意到黎晨帆在敲手指,显然是有了脾气,他将一颗球扔去,笑道:「来吧,,刻着那二字:大海。
……
今天若没刻完印章,得留下来完成。
同学们一一走掉。大家都完成了,稳妥妥地放回纸盒子里,下周就能印上。她甚至没去看,是否只剩下自己进度落後,只想尽速完成。
手好疼啊。
旦曦黯下了眼,放下篆刻刀,伸展了会五指,继续赶工。
尚悯走了,要去找老师问问题;符离和路御曜是冤家却形影不离,和她说了声,先去小贩部大开杀戒,会顺便帮她拿ai吃的面包。
她的手垂下,回头看了看赵老,正巧老师也在看她:「还没刻完吗?」
「快完成了。」旦曦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