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音无处可躲,在床榻边面露尴尬,好在夜晚漆黑,她又背对月光。“都怪它!”沈烛音灵光一现,捞起小花,“它乱跑,我怕它吵醒你,所以……”“所以你先行一步?”“我不是故意的。”沈烛音懈气地往被褥上一瘫。谢濯臣见她耍无赖,又无奈又好笑,“你还委屈上了?”“就是它乱跑!”沈烛音将小花塞他怀里,躺回原本的位置,用被子罩过头,“你要计较,你跟它计较吧,我睡了。”小花往暖和处钻,谢濯臣匆忙把它摁住,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她靠近时的呼吸,幸好漆黑掩盖了颜色。——书考只剩最后一天,沈烛音这天收到了两样东西,唐扬的美人图和言子绪的信。她在去取信的路上碰上的唐扬,后者绕着她走了一圈,很是不解。“你猜我那天看到了什么?我亲耳听见谢兄拒绝了叶姑娘。他连叶姑娘那样的都不喜欢,他是要娶天上的仙女吗?”沈烛音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白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心思放在别人的爱恨情仇上。”唐扬背过手,神情严肃似在反思,但片刻后冲她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哦!”沈烛音一顿,在他的诱惑下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快说来听听!”……舍房的门没关,谢濯臣一个不留神,小花就跑了出去。他一边感叹这小家伙和小时候的沈烛音一模一样,一边陪着它在走廊里玩。“谢兄好兴致。”楼诤站在隔壁房门前,饶有兴致地和他攀谈,“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逗猫。”谢濯臣迅速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蹲下身抚摸,视线依旧专注在小花身上。“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世子此话何意?”楼诤笑着走近,与他隔着一条廊道,“谢兄当真不怕,若是这次书考没拿有先后,谢兄在后我在前。我没有怀疑谢兄便以仁至义尽,谢兄竟然还想倒打一耙吗?”“世子在前我在后,这便是谢某最困惑之处,世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谢濯臣现下依旧迷茫,他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想法的重合并非不能接受,可遣词造句上都那么相似,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在下可以确定的是,要论谁最清楚谢某冤枉,非世子莫属。”楼诤轻哼一声,“世人皆道谢兄聪慧,怎么谢兄还有糊涂的时候呢?如果谢兄执意认为是我在背后捣鬼,那我无从争辩。”“可指认谢兄抄袭的证据到底出自你本人之手,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京城压根没有盛赞我的文章,只是凭空捏造,又或者,你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谢濯臣眉眼淡漠,“世上有没有鬼难说,但有些人必定心里有鬼。”楼诤放声大笑,“奉劝谢兄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别因为猫儿狗儿的耽误课业,毕竟明日就要书考了,你若拿不到第一,有些名号就得背一辈子,我都替你难堪。”“若是夫子不再对你另眼相看、寄予厚望,若是同学们都对你嗤之以鼻……”楼诤想想便觉得畅快,“这样大的落差,谢兄可接受得了?”谢濯臣挠着小花,继续不咸不淡道:“世子不必以己度人,你在乎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在乎,你害怕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畏惧。”嘴硬,楼诤心中笃定,他就不信今日不能在口头上赢他一局。“旁人的态度谢兄不在乎,那阿音呢?”谢濯臣手上动作一顿,蓦然抬眼,与突然兴奋的楼诤四目相对。“想来阿音还从未见过兄长落败的模样,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兄长忽然有一天跌落神坛,居然连自己的清白都证明不了。”楼诤语调悠扬,“她该有多失望啊。”“一旦此事成真,她便不会再崇拜你,她的目光将会追随比你更优秀的男人。”“如此,你也不在乎吗?”
谢濯臣沉默不语,心中却明晰了一件事情。对面那人比自己想像得还要了解他和沈烛音,而且此人的意图中,绝对有一条针对他们的关系。再明确一点,此人用看猎物的眼神去看沈烛音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存了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夺走并占为己有的心思。良久的眼神对峙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楼诤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站在谢濯臣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会被他抡上一拳或者捅上一刀。因为谢濯臣就是个疯子,一个不计后果,最擅长出其不意的疯子。“阿兄!阿兄!”紧张的气氛被朝气蓬勃的声音打破,两人在这一瞬间默契地改换神情。只见廊道尽头,沈烛音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风风火火朝谢濯臣奔来。“慢点跑!”谢濯臣看得不安。沈烛音没让他失望,即将到他面前时匆匆刹住脚步,脚底一滑。幸谢濯臣腾出手来扶了她一把,避免了她和地面亲密接触。“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许是跑得太急了,沈烛音头发凌乱,衣衫带露。但她眼睛亮晶晶的,格外引人侧目。她立正站好,隆重地鞠了一躬,“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谢濯臣:“?”出趟门给人夺舍了?“我为昨天的不礼貌,晚上的鲁莽和刚才的冒失向您道歉”她眨巴眨巴眼睛,“想必我宽宏大量的兄长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沈烛音满脸诚恳,刚刚唐扬绘声绘色讲述了谢濯臣是如何主动斩断和叶姑娘的一切可能,虽然她知道这肯定是添油加醋的版本,但还是因此心情大好。谢濯臣目露质疑。得不到回应的沈烛音开始了小动作,用手里美人图卷轴的尾部戳了戳他的胳膊。“哪那么容易。”谢濯臣自然地挪动脚步,用身体遮挡,避免楼诤进入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