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怀里的女人带了些风尘气,他们搂着抱着,时不时亲昵笑语。孟知语其实有些意外。在窥见了江恒故事的一角之后,她对江恒的印象发生了一些改变。江恒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捉住旁边女人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孟知语别过头去,将山水全都送入自己眼中。这是她 第五场雪(2)船又行过许多连绵的山脉, 停靠在一处名为三渡的小镇。孟知语在这里下船, 和江恒分道扬镳。江恒继续往前走,孟知语不知他要去往何处, 江恒也不知孟知语要去往何处。临走的时候, 江恒给了她一笔钱。江恒说:“倘若你没钱花了,可写信给我。”江恒虽如此说, 他却明白,孟知语必然不会写信给他。江上风大, 人的背影、船的背影都很快被吹散。孟知语置身在人群之中, 许久才缓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她背着江恒给她准备的包袱,离开码头。三渡镇是一个不大的地方,她一个陌生女子, 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视。放眼望去, 两边都是街道,孟知语看了眼旁边的一个小客栈, 迈步进门。客栈老板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 见她进门, 热情地迎上来:“姑娘住店还是吃饭啊?”孟知语道:“住店。”江恒给了她许多银子, 半大的包袱里, 银子占了一大半地方。她第一次怀揣着这么多钱,也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多少有些紧张。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紧张:“姑娘别怕?我不是黑店。”孟知语笑了笑,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好默认她的猜测。“姑娘随我来吧。”老板娘领着她往楼上去看房间。她头发是未婚女子样式,衣服首饰瞧着也是富贵人家。老板娘不敢怠慢,领着她去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姑娘看看,可还满意?”房间不算很大,但是布置很温馨,东西也整洁。孟知语便点点头:“满意的。”她坐下来,听见老板娘问:“哎,好嘞。倘若姑娘饿了,便下来叫我一声,我给你送吃的上来。哦,对了,姑娘要住多久?”住多久这个问题,孟知语还未想过。她垂眸,思索片刻后道:“半月。”老板娘名唤十娘,从小在三渡镇长大,原是成了婚的,丈夫早两年死了,如今一个人撑着这客栈。孟知语在房中坐了会儿,将东西安置好,包袱中全是银两,她放在被子里埋着,又觉得不大放心,还是取了出来自己背着。她下楼的时候,十娘正在打着算盘算账。十娘道:“姑娘可是饿了?”孟知语摇头:“不,我想出去走走。”她抓着包袱带子,有些紧张。十娘低着头,只说:“好,那姑娘早去早回。我们三渡镇虽然小,但是该有的都有嘞。”她说这话时,语气都是自豪。她不知十娘话中真假,她不曾出过京,对于别处的听闻,也唯有一个江安。她虽不知三渡镇是否真的很好,但是十娘说话的语气叫她欢喜。她点头,背着包袱往门外走。走出一段距离,才发觉忘记了问问十娘怎么走。她有些许懊恼,街边有小孩子在玩闹,她看着他们,心中安宁下来。算了,便沿着这街往下走吧。十娘说得不错,三渡镇虽小,但是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她沿着街往前走,瞧见有人卖冰糖葫芦,便买了一根。她这两年没怎么吃过冰糖葫芦,咬开糖衣的第一口,山楂微酸,伴着甜蜜的糖,一并被舌尖摄取。熟悉的记忆瞬间回到眼前,她对冰糖葫芦的味道记忆深刻,连同对于陈祝山的记忆。她睁开眼到现在,终于想起陈祝山来。也不知得知了她的死讯之后,三哥会有何种反应。
她摇头,又咬下一颗糖葫芦。想来应当是悲伤的,不过也无事,他最想得到的,终究握在手里,也会伤心太久的。他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怀念她,也不过是其中一桩,占用片刻时间。她拿着糖葫芦继续往前走,又看见卖风车的。风吹过来,风车便转动起来。“多少钱一个?”她拿着风车,继续往前走。三渡镇的街不长,走到头也是有些气喘。她停了脚步,面前是一个路口。她犹豫片刻,选择了左边的路口。从左边路口拐进的街道,和先前那一条有些不同。那一条街上很多小贩和小吃,这一条街上都是些商铺,有卖衣裳的,卖摆设的,还有卖古董的。江恒给她准备的包袱里,衣裳只有两件,她略沉yin后走进了衣裳铺子。这里的衣裳不似陈祝山给她准备的,也不似她从前在冷宫穿的那些,她随意挑了两件,便离开。刚走出店门,便见i眼前飞过来一个黑影。她及时闪躲,侧身避开。那黑影落在她身侧的地上,是一个壶,顷刻间四分五裂,碎片还落在她鞋尖前头。倘若她避之不及,那此刻大概脑袋要开花。孟知语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壶飞过来的地方,正是对面的古董店。街道不算宽,从她站的角度,能看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年轻男人正揪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衣领。年轻男人说:“还骗小爷不?”中年男人连连求饶:“不敢不敢,大爷厉害,饶了小的吧。”孟知语忍俊不禁,其实在这种惊魂时刻之后,她不应当笑,可是她真的觉得欣喜。在她过往十八年的人生里,她还不曾有过这种机会。即便是市井闹剧,她也没有机会见识。如今有了这机会,她自然是欣喜万分。已经有些累了,孟知语转身往回走。回到客栈的时候,十娘还在忙活着。孟知语道:“劳烦,我想吃鱼香茄子和豆腐。”“哎,好嘞,待会儿给您送上来。”十娘应下,孟知语便起身上楼。她的包袱有点重,买的东西也有点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