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听到声音,段嘉诩整了下衣衫,从水缸后走出:“陈叔,是我。”“谢天谢地,小公子你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段嘉诩咳嗽一声,交代陈管事接下去要做的事。“明日一早你便去跟舅舅汇报慈善堂失火,里头东西尽数焚毁的消息,此地地段不错,将这商铺重新修葺,应当还能租个好价钱。”“是,我知道要如何做了。”陈管事躬身回应:“善后事宜我会处置妥当,小公子今夜想必受了不少惊吓,还请跟我回商行,好生安歇。”陈管事要迎段嘉诩回商行,一只手拦住了他。“世子殿下跟我回去。”林祁自暗处走出,牵起段嘉诩的手就走。陈管事追上去两步,见段嘉诩回头冲他摇了摇头,这才停住脚步。林祁牵着段嘉诩走出一段路,突然弯腰,撕下自己身上衣裙。“手拿过来。”林祁睨了段嘉诩一眼,段嘉诩乖乖将手递了过去。锦缎衣服上血迹斑斑,林祁卷起段嘉诩的衣袖,看到了下面有血水渗出的绷带。“怎么弄的?”林祁下颚紧绷,面容森寒。段嘉诩缩了缩脖子,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开始胡扯。“林林,你知道的,我这人一贯热心肠,喜欢帮助别人。这不,在道观时碰上一只迷了路的小白兔,为了送小兔兔回家我就不小心负伤了。”说这话的段嘉诩一脸认真、满眼真诚,林祁与他对视片刻,解开他手上绷带。渗着血水的绷带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伤口。“送兔子回家会被匕首连捅两下?世子殿下,你这送的恐怕不是兔子而是命吧。”谎言被赤裸裸拆穿,段嘉诩搓了搓鼻子尬笑。林祁低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将里头的药粉撒在段嘉诩手臂上,再用布条将伤口细细缠好。“日后,殿下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但只要是殿下所言,我就绝不会视作戏言。”最后的结利索打好,林祁再次牵起段嘉诩的手。“夜路难行,还是由我走在前头为殿下探路吧。”晚风徐徐,夜色深沉,林祁走在前面,段嘉诩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块向山上稷下学宫的方向走去。走至半路,段嘉诩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难受。糟糕,他恐怕是又要犯病了。段嘉诩在火场服过陈叔给的药丸,先前在火场吸入浓烟并无什么感觉,现在半夜登山一下将病激了起来。林祁脚步不快,段嘉诩跟在后头却是越发吃力,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很快冷汗就爬满了段嘉诩额头。
学宫近在咫尺,忍了一路的段嘉诩捂住嘴唇连声闷咳。“咳、咳、咳……”林祁回头,就见血从段嘉诩指缝渗出。“殿下!”林祁面色大变。段嘉诩擦了下唇冲他摇头:“没事,咳出来的反倒舒服些,一直哽在喉间更难受。”“药呢?”林祁黑着脸问。“我先前吃过了……”段嘉诩解释。“是殿下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将殿下衣衫扒了自己找?”林祁面色骇人。段嘉诩拗不过他,只能举起一边衣袖。林祁从里头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硬塞进段嘉诩嘴巴里。段嘉诩叹了口气,吞下药丸:“我真的没事,先前那大夫不是说了我能活到二十,这么算起来我还能活将近十年,你别担心。”远处有道人影朝这头狂奔而来,来人一边跑一边冲段嘉诩和林祁大声嚷嚷:“小嘉诩,你和林林大半夜的跑哪去了,怎么不带上我?”看清来人,段嘉诩赶紧将手背到身后,擦掉手上血渍。“朱谨哥哥,你这大半夜的跑出来,是寻我们,还是去偷吃啊?”朱谨跑到近前握拳去捶段嘉诩肩膀:“当然是来寻你们的。”段嘉诩因朱谨那捶踉跄了一下,林祁伸手将他扶住,对朱谨怒目而视:“朱谨世子!”怕林祁说出些什么,段嘉诩用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他衣袖。感受到段嘉诩的制止,林祁冷哼一声,将朱谨一把推开,拽住段嘉诩就往住处走。朱谨被林祁那通脾气发作地莫名其妙。“林林这是吃火药了吗?脾气那么冲!”朱谨落在后面,前头林祁黑着脸,拽住段嘉诩一路疾行。回到住处,林祁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又要搞钱“殿下为什么不告诉朱谨世子你生病的事?”林祁将段嘉诩抵在门板上:“他就是被你纵得那样没有分寸。”段嘉诩低咳:“朱谨不似你那样冷静,若是知道我要死,那个爱哭鬼指不定会折腾出些什么事。”“冷静?”林祁自嘲:“世子殿下真是看得起我啊。”“你向来沉稳,知进明退,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对你我是十分放心的,但朱谨不同,他向来感情用事。所以,我生病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段嘉诩闷咳两下,声音越发的低:“林林,这是我同你之间的秘密。”段嘉诩用指轻点了下林祁的唇做了个噤声动作。段嘉诩的指,指尖微凉,林祁的眼却因他这动作变得分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