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段嘉诩搓了搓鼻子,乖乖冲中年男人喊了声舅舅。钟家现任掌权人钟晨山看他一眼,抄起桌上杯盏就往少年脚边上砸:“开慈善堂,办慈善宴,打着行善之名帮恶人洗白银钱,钟子洛你这脑子转得可真是够快啊。”钟子洛跪在地上抬起了头,桃花眼眼角泛红,眼底平静无波:“不是我。”“这京中能使唤得动陈管事的就你、我、嘉诩三人,我就活生生坐在这,嘉诩年仅十岁什么都不懂,若这主意不是你出的,难不成是陈管事自把自为?钟子洛你要记住,你就是个庶子,这钟家日后再怎么着都不会落在你手上!”舅舅为人正直,今日这种肮脏事他最是瞧不惯,很显然今日这事舅舅误会了,以为是表兄钟子洛出的主意。“舅舅,今日这事确实……”段嘉诩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舅舅钟晨山就打断了他。“嘉诩我找你过来是让你跟这逆子当面对质的,不是让你帮他说话,我一看他那模样就知这事定是他所为,一定是他威胁陈管事,将脏水泼到你身上。”钟晨山还想再说,钟子洛突然笑了起来。“说实话,这法子我觉得十分好。这些年来陛下一再打压,若照父亲这样经营下去,我们迟早要回颍川种地。”“逆子!”钟晨山气得连坐都坐不住了,“马上将这给我关停!我钟家百年清誉觉不允许你这逆子玷污!”钟晨山明显已经气疯了,段嘉诩摸了摸紧绷的头皮,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嘉诩,你……”钟晨山震惊了。“舅舅,这馊主意确实是我出的,慈善堂现在不能关,一旦关停将有一大批商户会因资金不足被迫结业。”“每位商户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家庭赖以生存,失去了经济来源会有多少人存活艰难?银钱的来路确实不正,但能在此时帮助许多商户度过难关。助一恶帮十人,不助恶不帮人。”段嘉诩跪在地上朝钟晨山磕头。“嘉诩并非好人,却想求得舅舅谅解。”段嘉诩说完钟晨山沉默了,钟晨山不出声段嘉诩自是不敢起来。过了好一会,耳边传来一道脚步声,钟晨山推开了门:“给你一个月时间,待那些商户情况好转,你马上给我关停慈善堂。”钟晨山说完,衣摆一撩大步走了出去。耳边没了声音,段嘉诩拍着胸口坐在了地上。他这舅舅教训起人来还挺吓人的。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是钟子洛。段嘉诩握住,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助一恶帮十人,不助恶不帮人?”钟子洛问他。
“无关对错,仅是选择,既在当下做出了选择,那日后便要担起后果,圆满或不得善终皆不怨天怪人。”听了段嘉诩的回答钟子洛倏然笑了起来。钟子洛长得颇具书卷气息,他这么一笑,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露出了鲜少展露于人前的温润。“其实方才我也不算替你背锅。”钟子洛捡起地上契书,“先前有富商过来,我替你把契书签了。千两白银洗白,我们抽两成佣金,一成用于扶贫,一成我们入账。”段嘉诩本以为钟子洛是替他背锅,没想到钟子洛竟是跟他同流合污。“如此看来表兄方才就算被舅舅痛揍一顿,亦不算冤枉。”段嘉诩同钟子洛对视一眼,两人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上一世段嘉诩同钟子洛并无什么交集。他只知这位表兄是舅舅同心爱女子所生,后来那位女子出了轨,舅舅便特别不待见钟子洛,后来钟子洛不知因何缘故被舅舅逐出钟家,这位表兄最后如何他便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的事“表兄跟舅舅怎会突然来京城?”段嘉诩问。“rou铺价格战一事父亲放心不下,便亲自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在这开慈善堂,还是连买卖契书都制定好的慈善堂。至于我……”钟子洛苦笑,“父亲一直觉得我不是好人,得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外头喧嚣传进屋里,钟子洛满脸落寞,段嘉诩见此忍不住开口:“自己活得好才最为重要,哪管得了那么多人的看法与揣测。”“依表兄的岁数,哪怕三年学习一门技能,待表兄行冠礼,亦能离开钟家自立门户,舅舅虽生养了表兄,却并无权利主宰表兄的余生。”段嘉诩一席话说得钟子洛红了眼角。钟子洛吸了吸鼻子笑了:“表弟这话颇有母亲的味道。”他一男的,表兄说他有母亲的味道?段嘉诩有些哭笑不得,他真不知该把这话当作赞美还是贬损。“父亲让一个月后关停慈善堂,表弟打算如何应对?”钟子洛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真没法子,只能做完现在这几笔,就将慈善堂关停。毕竟舅舅是家主,钟家所有事皆由他定夺。”段嘉诩说完钟子洛眸色一深,却并未说什么。外头陈管事因富商要洽谈合作一事敲门寻两人,段嘉诩同钟子洛一块过去,定好契书已是一个时辰后。段嘉诩处理好手头事回到楼上隔间,屋里仅剩林祁一人。林祁跟段嘉诩讲,朱谨随跟许牧主一块来参宴的许知意放水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