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若困了便自己先睡。”“你今夜不回来了吗?”“世子殿下明日不是要带我们下山大搓一顿吗?我不将功课抄好如何给您付账?”林祁说罢向外走去。直到林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段嘉诩这才摇着头转过了身。上一世他一心为陇西谋算跟林祁成了死对头,没想到这一世他一心摆烂后跟林祁的关系竟如此微妙。有一点倒是没变,林祁那张嘴倒是跟上一世一样欠扁。……小年夜,洒扫祭灶,衣食无忧。民间极为重视这一日,各家各户皆要上香祭拜,供奉祭品。今日过节学宫放假,段嘉诩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段嘉诩十分能睡,朱谨和林祁则跟他很不一样。朱谨有晨练的习惯日常早起,林祁没睡懒觉的习惯亦起得很早。段嘉诩起来那会朱谨在院中练功,林祁则在抄录东西。见段嘉诩出来朱谨催促他赶紧换衣服洗漱。“小嘉诩你动作快些,再不下山那日头都要偏西了。”学宫正门是一条九十九阶盘山栈道,走起来十分累人,段嘉诩这两日下山都走的后山小道,方便快捷。今日既跟朱谨和林祁一块出门,段嘉诩便将这小道介绍给了两人。段嘉诩以为这条小道是他的个人独珍,没想到林祁竟也知道。这条小道位置隐秘,段嘉诩知道是因为他有上一世的记忆,而林祁知道则显得有些匪夷所思。“林林,你从前不会是在稷下学宫生活过吧?”“昨日独自回来偶然发现。”林祁淡淡解释一句绕开了话题,“我前两日听八仙楼的伙计说起一个酒楼规矩,午时前点单结账能享折扣优惠,世子殿下确定还要在这耽搁吗?”段嘉诩自己就有不少秘密,见林祁不想多说,段嘉诩知问不出什么,便不做纠缠了。“那便快些走吧。”下了山段嘉诩直奔八仙楼,几人在八仙楼大搓了一顿,下午在汴京城中逛了起来。街上往来行人都在讨论钟家商行设立的慈善堂,与今夜即将举办的慈善宴。 原来是同流合污“今夜钟家商行将整个八仙楼包了下来,为新办的慈善堂举办慈善宴。”“钟家商行如此大手笔,今夜定当热闹非凡。”“可不是嘛,听说钟家商行除邀请城中富商外还邀了文人雅士。有邀请函的去正厅参宴,我们这些没邀请函的也可以去偏厅享用茶水。”往来路人越说越兴奋,朱谨听了一路早被勾起了兴致。
“小嘉诩钟家商行不是你母家的产业吗?要不你今夜带我们走个后门,让我们也开开眼界?”段嘉诩笑而不语。见段嘉诩没答应,朱谨直接下了剂狠药。“今夜你带哥去,哥给你做一日苦力。”“行,”段嘉诩弯眉,“那我们今夜便去一趟。”“小嘉诩。”朱谨眨眼,“你不会原本就打算今夜去一趟吧?”段嘉诩弯起的眉眼彻底成了一字,他正准备掰扯两句,林祁的声音就从他斜后方传了过来。“他就是在坑你。”林祁一句话将段嘉诩的天给聊死了,段嘉诩回头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冬日的夜黑得特别早,才过申末天已完全黑透。段嘉诩进八仙楼那会慈善宴已经开始,陈管事早就吩咐过看门小厮,看到段嘉诩小厮亲自引路,将他带往楼上雅座。“钟家商行举办慈善堂的目的是帮助有需要的人,无论是交不起赋税的佃户,还是朝不保夕的贩夫走卒,又濒临破产的小商户,我们都会尽已所能帮助你们度过难关。”“当然独臂难支,慈善堂日后还得仰仗在座各位的帮助。”台上陈管事在介绍慈善堂,台下觥筹交错,参宴者言笑晏晏。“钟家当真心善。”“可不是嘛,日前rou铺价格战一事钟家虽胜却伤了元气,在这种时候钟家还弄了慈善堂,当真是好人啊。”周遭声音传入耳中,对此段嘉诩仅是笑而不语。心善吗?大家只看到这光鲜的外在,并未看到这光鲜外在下的肮脏龌蹉。是他亲手给那肮脏披了件漂亮外衣,让它光明正大行走在众人眼前。宴饮过半陈管事派人来寻,段嘉诩眯着眼睛站了起来。鱼儿上钩了。段嘉诩让朱谨和林祁留在这,他则随小厮去找陈管事。今夜这慈善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宴饮,有心人能看到它的商机,而段嘉诩要的便是那极其少数的有心人。穿过长廊拾阶而下就见陈管事候在一处隔间外。竟让陈管事在外等候,屋里人来头不小。段嘉诩靠近正要逮住陈管事问两句,屋里突然传来一道扣杯声,紧接着站在外面的陈管事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心底有个念头闪过,段嘉诩已猜出了屋里人什么来头。事情有点不好搞了……段嘉诩拍了拍额头,伸手推门。屋里一个中年男人在方桌前正经端坐,桌上倒扣了一个杯盏,方桌另一头一个十五岁少年跪在地上,少年脚边掉了份契书不知上头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