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左等右等也不见程祯进来找他,程和纳闷是什么事能让二人说那么久,出门一问才知哥哥同薛鸿才没聊两句就带着所有随行的护卫去了玉瑶山。
“玉瑶山?”程和皱眉,“不是原定明日启程吗?为何走前都没说一声?”
“兴许太侍传来了什么有关矿洞的消息,时间比较紧张。”阿佑劝道,“陛下带了那么多护卫,想必出不了什么差池。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程和望向王府大门,此时离晌午还早,玉瑶山也不多有猛兽出没,符佑说得有些道理。“希望如此吧。”
另一边,玉瑶山脚。
程祯将所有的护卫遣为几支小队,命他们细细搜山,遇到人迹,无论男女老少、是否久居此地,一律带来见他。待护卫身影都消失在山林中,程祯将薛鸿才召进马车内继续问话。
“你再说一遍,”昨夜睡得不好,一大早又被花蜜的消息冲得晕头转向,程祯的太阳xue突突跳个不停。“逐字逐句地复述,那南国的巫医是如何说的?”
薛太侍紧张地观察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巫医自称是南国前任大祭司的徒孙,而雾夜香砂正是大祭司亲手炼成用来悄无声息地了结国王的性命,所以炼此毒的本意就是使其无解。所谓抑制型解药——也就是花蜜中所含之物——自然并非出自他手,而是国王察觉自己中毒后重金请他人调制而成,因而小人寻来的巫医只识得此物却不知其配方。”
“他仅是自称师从那祭司,你又如何知道他的话可信?”
薛鸿才掏出一只袖珍琉璃瓶:“他将这只小瓶交予小人派去的使者,声称里面装的就是依照他师祖的配方调出的雾夜香砂,又说我国应当有人识得,大可找人去验。因陛下嘱咐此事不可张扬,小人不敢擅自做主。”
程祯结果一看,脸色登时暗了几分。烟紫色的药粉,轻轻摇动时隐约在光下折出蓝色的细闪,同当年相里姯让他放进那碗血燕里的东西如出一辙。
“不必验了。”他将药粉收进,揉按着太阳xue挥挥手。“朕累了,在此略微小憩。你去外头盯着吧,来了人切记仔细盘问,一旦有疑似月隐真人的立刻进来叫醒朕,朕要亲自问话。”
程祯睡得很浅,反复因头沉沉一点从撑着的手背上滑落而惊醒。直到日薄西山,薛鸿才也未来叫过他。他心中烦躁,坐不住掀开车帘问:“如何?”
太侍听他声音连忙转过来,躬身回话:“回禀陛下,日中虽有数十人由护卫带着来审,但皆是上山采药的农民或登山客,小人问得仔细,应当没有错漏。”
“不是说就在玉瑶山吗?怎会一天了都找不到一点踪影?”程祯急了,一拍车沿,惊得马儿不耐烦地甩尾尥蹄。“如此无用,朕亲自去找便是!”
薛鸿才一听,连滚带爬地整个人横在车门口不让他下来。“陛下,万万不可啊!即将入夜,山中蛇虫猛兽众多,念在仍在等候陛下归来的永文王殿下,陛下切勿以龙体试险啊!”
御前太侍毕竟是人Jing,只一句话就将程祯劝住了,却难以缓解他的坐立不安,见他神色又补充道:“小人即刻吩咐护卫们回城采购些夜里进山的物资,简短休整片刻就借着月光夜巡,今夜之内尽力将剩下半座山也搜完。”
好说歹说算是将程祯一道骗进城里用了饭,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动他回王府过夜。程祯坚持一定要亲自守在山脚下,以防漏掉了月隐真人的影子。他在马车里坐了一夜,终于在天光初现时忍无可忍,命薛鸿才带他亲自上山,见他嘴皮子一碰又要劝怒喝道:“一天一夜毫无进展,你要如何让朕在这儿干等着?!”
老实的太侍被吼得不敢回半句话,只得留了一个车夫在原地,与剩下的两个侍卫陪着程祯进山了。玉瑶山处于城外,四下无人更是没有半分开垦的痕迹,因而有许多珍稀药草野生于此,但也使得山路泥泞崎岖,连一向身手矫健的程祯都只能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满地半腐的落叶中猝然滑过一抹带斑纹的褐色,一名在前面开道的侍卫惊叫:“陛下小心!!有蛇!”
程祯一惊连连后退,沾着晨露的草地shi滑、一行人又上坡,突然的动作带得他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后摔去——
“四哥,四哥!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一袭鹅黄襦裙的小女孩满脸通红,气都快喘不上来却不死心,一边追着前边快没影儿的男孩一边撕心裂肺地喊。两人身后还跟了几个同样狼狈的侍郎侍女。
“跑得慢的小昴没得看!”男孩仗着年纪略长几岁,跑得悠闲,还得空蹦蹦跳跳地转头做个鬼脸。
“不公平!!”被称作小昴的女孩气得都快掉眼泪了,“明明是我们二人一起讨来的,凭什么我没得看!”
男孩洋洋得意地朝她吐舌,不再答话,卯足了劲儿一口气冲进御花园,找了一处隐蔽的假山后藏起来,翻开写着《翠屏山馆秘恋》的封面,津津有味地读起来。男情女爱,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是再有趣不过的主题。长于深宫之中的男孩少有读民间话本的机会,终于带着妹妹从某个不走运的小侍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