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永远在一起吧……我们再也不分开……
“你不知道吗?”安格斯说着,将钉在他身的长剑抽出来,打断了他本想反驳的话;他痛苦地提着气,直到完全拔出来才开始正常地喘气。受伤的血肉在缓慢、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自我愈合着。安格斯摸了摸他的伤口,意识到,他应该是饿了很长一段时间,打算之后去进餐的。
跟我走吧,不要再管那些事了,我保证会让你快乐,不要再想了……你不爱我吗?你不想吻我吗?你不想忘记这些事情吗?不要担心,忘掉很快乐的,不会有痛苦的,不会有痛苦的,再也不会寂寞,再也不会悲伤,你会获得幸福的……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阿斯蒙德。”
安格斯抓住了他的手,说:“安东……”
一吻过后,阿斯蒙德偏着脑袋正喘着气,听他这么一叫,倒是先一怔,修长下垂的羽睫轻颤,随后抬起眼来看他,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色彩,诱人而魅惑,“怎么?不想做了?”他的问话仍带着那种轻慢与挑逗并存的调子。
“记得这个吗?”安格斯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安格斯忽地又想笑,但他的脸紧绷着,再挤不出一点笑意了。他那双粗糙宽厚、留着疤痕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沾着他的血迹,缓缓抹过他纤细的脖子,他富有薄薄的肌肉的胸,他那有着浅浅的线条勾勒的腹腔,他下腹部暗红的淫纹。
他抬起身,吻了吻眼前的手,又倦怠地倒回去,笑着说:“你看得出来吧,就像幻境一样。”他笑的就好像以往躺在他的床上一样,而不是此时被他钉在地上。
“不骗骗我吗?”安格斯说着,也不急着戴,目光落在那项圈上,一半是怀念,另一半又是别的什么,五味杂陈着。
他说着,将一枚钉子刺进了他的掌心,用剑柄将它凿进了地板,而后他直起身,又去抓另一条胳膊,并抬起了压着手臂的那条腿,又掏出没钉子,如法炮制。
那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在血里落下一片异色的阴翳,却没有染上血,还是那么干净,那么白皙,骨节分明、皮肉匀称,像古希腊雕刻家手下的雕像;无名指上的金戒闪闪发光。
那件古希腊式的长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那斑驳着伤痕的苍白的身体,像个皲裂的瓷器。那头蓝发被血不均匀地染深了,头上的金冠也遗落了。他面色苍白,一双金色的眼眸望着他,瞳孔扩大,变回了拟人态的圆瞳。那对被血染红的唇轻轻勾起一抹笑来,他望着他问:“为什么——”
语意未尽,那笑被一阵咳嗽扯得破碎了,嘴里猛得呛出一口血来,将那唇上渐渐干涸的血渍又染了一遍新鲜的红艳,身体被那剧烈的咳嗽带得轻轻颤栗。
安,
他在他的身下因疼痛而痛苦地呻吟着,身体紧绷着,想要调动起魔力来,但失败了。鲜红的血肉外翻着,鲜红的血止不住地汩汩涌出,滚烫的,触碰着他的手,远比他的吻更加炽热;他放弃了,接受了现状地倒在了地上。
随后他直起身,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翻出那个装饰着金色的皮革的项圈,嵌着魔文的金,魔兽的皮,像个狗项圈一样,刻着他的真名:阿斯蒙蒂斯;还留着个勾环,为了方便挂链子。那项圈已经旧了,也许还坏了一部分,掺着一部分的新色。
簸,残阳从车窗外一片断壁残垣的残破景象里涌进来,像血一样染遍了地板,染遍了车厢,染遍了他。他低着头,望着那滩流淌着的血。
他的回答应该是一句反问,但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觑着安格斯,说:“我果然还是无法了解你们这些夏娃的后裔。”
他缓过气来,复又躺了回去,懒懒的笑意又回到了嘴角,与他的狼狈毫不相称的笑:“为什么不沉浸其中?那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他声音是如此温柔,体贴,渐渐地缥缈起来,仿佛融进了他的身体里,在他身体里对他诉说,从他瞳孔的裂缝里钻进去,找到了黑暗里那个说“救救我”的少年。
他眯着眼看了会,又转而看我的眼睛,含笑问:“你要把我收作你的私有淫奴吗?”
安格斯恶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尝到真正的血的腥咸的铁锈味;他下意识地热情地合着他的吻,被他咬了几次以后就任他自作主张了,被他带着节奏,被吻得七荤八素的。
安格斯望着他,猜想他会说些什么:为什么叫我安东?为什么你认识我?为什么我没有杀死你?不,他不会问,——为什么不做个交易呢?也不对,——为什么你可以破除我的幻术?
列车还在前进,不知驶向何方,车轮的声音却没有了,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在等着他开口。
安格斯没答话,只是俯下身,狠命地咬那修长白皙的脖子,咬出个血色的、属于他的所有印来;这具身体在他的身下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栗。多可惜,他不能像吸血鬼那样留下一个持久的私有印。
你无法理解我们充沛、强烈而复杂的感情,我知道的,不管你有多么善于解读我们,你从来都只是模仿而已,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