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安置的,是琼露玉华台专雇的打手,每月禄钱不过二两银子,见惯了非富即贵之人,也难免会有些不平衡。几人照常无事,各自偷了后厨的酒rou来吃,口中尽是些见不得人的污言秽语。
不曾听见有人悄然而至,弯腰捡起地上石头,藏于掌心反手绕了半圈,转眼变作沉甸甸的一锭金子,极为少见。
男人身形消瘦,面颊朝内凹陷,招风耳不能藏在发内,穿出其中显得脸又小又长,眉骨引尾端上挑,呈出一个倒八字。看过的人都只能说出“尖锐”二字,难以说出心中那不太恰当的比喻。
闻见一股浓烈的刺激气味,他捏紧金锭,不禁用手腕内侧揉了揉鼻尖,眉心朝内挤压,露出满面嫌恶。
绕开檐下悬挂的几串大蒜与辣椒,踏进了柴房之中。
为首的壮汉应是喝了不少,短褂的系绳撑不住溢出的腹间肥油,只能松在两侧,说话都不利索,险些咬着舌头:“干什么的,滚出……滚出去!”
“我来是与诸位谈生意的,别急着赶我啊。”拿出金子摆上桌面,他随手从碗里摸出一片酱牛rou,放入口中。
几个人见金如同是见了亲生父母般,眼睛直挺挺盯着看,语气立刻就软下来,赔上笑脸走到他身边:“失敬失敬,大人想做些什么?只要能用的到我们,全都好说。”
男人指着那一左一右二小厮,慢慢嚼着rou,说道:“你,你,都记得方才那入了厢房的男女?”见他们点头,咽下去后便交代起来,“那女子与我有仇,不过我沾了些难言之隐,遂想请几位替我动动手。”
打手面面相觑,且看在金锭的面子上,都有应下的想法,苦于没人开口,在等一个出头鸟。
“你们应当不止这几人吧,能叫就都叫上。”他嘿嘿一笑站起身,拍去身后的灰,伸出指尖点了点,“若是挑在她落单的时候,寻个无人之处……在这也挺好。”
不等他们回复,男人先行离去,只留下桌上的金锭使人一拥而上。
过了前堂拐角,他扶住楼梯抬头看着对面,正是陈怜青推门出来,衣服下鼓鼓囊囊,从袖口探出一个蛇头。
“两个,四个,六个……再加一个女的,应该够她吃吧……”正自言自语往楼上走,掰着指头清算方才那屋子里有多少人,面前的厢房门自动打开,朝青的手正搭在门边,险些与他撞在一起。
“神子,我还以为你掉在茅房里了,想去捞你呢。”
“少主,悒城大,酒楼也大,好不容易找到茅房,回来又迷了路,连问好几个伙计才找回来,就迟了一些。”神子摩挲着掌心,凑起笑脸,伸手将他往里引,“我自罚几杯可好?”
朝青不想喝酒,转身回到屋子,窗户垂帘密集将视线遮挡,从缝隙中隐约看见对面严严实实的垂帘似乎动了,透出一丝光亮。
“我跟你从那艘商船到了这里,就不打算告诉我些什么?”他扬着下巴,垂眸斜斜看了一眼圆桌前自顾自罚酒的男人,提醒他道,“比如说,那女子什么来头?”
神子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去,耸动肩膀摊开手,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你我二人直奔琼露玉华台而来,你也看见她是中途停下的,只是巧合罢了,与我没什么关系。”
他用手指撑着膝盖,脚尖踮起,大腿不由自主抖动着,这女子定是有几分能力,不然怎能让姐姐化作原型盘在她身边,却一直没吃了她呢。
“以我猜测,极有可能是双极楼主的那个女徒弟,几年前被逼着回了老家花林,如今出现,大概也是想争一争楼主之位?”
“楼主之位,恐怕不太好争啊。”朝青抚着腰带,用拇指把红色流苏塞回去,这二日对李无思明里暗里的试探,就已经足够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大师兄可不是省心的主。”
神子撇起嘴,不满地说道:“你早些把他身上的毒解开,不管是谁来争,你都要记得你进入双极楼是为了……”
话未说完便止住,也是怕隔墙有人,他的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好像是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来个活人,给我搬几张桌子上来!”
陈怜青还能喊叫,他不禁暗道不好,起身往窗边走去,哗啦一声挑起垂帘,看向那声音的来源,舞台中央果然是宋听心,不过恢复了人形,与陈怜青正交谈什么,二人手中同拖着一个人,上去随手扔在脚边,堆砌成人山。粗略一数有七个,都处在昏死的状态,不省人事。
均是他想送给宋听心填饱肚子的那群打手。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朝青的问题,可能神子更想知道答案,于是把指尖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很快神子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听心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小声凑过去对陈怜青说道:“不能先吃点么?我饿了。”
陈怜青的眼睛盯着她,略微有些失焦,还是未曾反应过来那条青蛇真的变作了眼前我见犹怜的美人,拉着她的手到台下,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给她坐:“姐姐在这,等会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