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走进这华美宫殿的外门,两位侍女一位身着鹅黄,一位衣着榴红,恭敬地伏身行礼,将燕暮带进正厅。
琉璃制成的墙壁之上,能够看见日光的折射,斑斓的色彩穿过琉璃壁在雪白理石地面映出粼粼波光,像是踩进海水中。燃烧的冰片香气清冽,弥漫在空间刺激人的大脑。瑶台宫正门气势恢弘,宝石珠帘与黄金门廊分外刺目,上面雕刻着降下的山川与升起的日月,是?瑀天神创世时的图景。
步入正厅,燕暮看见中央的一道屏风,认出其上图案乃清艾年间画圣晋雪青所绘之《春风雨露图》。屏风前的正座之上,就是天同帝最宠爱的子嗣。
祂年纪尚小,形容童稚,像一只秀美的小鹿。在阳光下,燕暮甚至能看见祂颊边尚未褪去的细小绒毛。公主的身形似乎有些过于单薄了,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吗?燕暮这般想着,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臣燕暮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晋援说:“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梨阿与苹阿将燕暮请入坐席,端上霈水特贡的金针云雾。茶香缭绕中,晋援道:“我该改口了,应该唤燕太傅为老师。”
燕暮温声说:“公主玉体尊贵,能为公主传授毕生所学,乃臣之幸事。”
晋援拍了拍手,“既已是师生,需得有拜师礼才好。梨阿,端两盏酒来,给太傅一盏,我一盏。”
听闻这话,燕暮大惊道:“公主,您还是孩子,身体也尚未完全康复,怎么能饮酒呢?这酒让臣喝就够了,公主万万不可伤着脾胃。”
“老师言之有理。”晋援想了想,“那我便以茶代酒吧,只怕不够正式。”
燕暮摇头笑道:“能为公主教书,已是臣莫大的荣耀,怎敢劳动公主行礼?公主大可不必如此。”
晋援以茶代酒,和燕暮行完了拜师礼。他果然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一双桃花眼含着柔,鼻梁高挺,藏蓝的发色像晚霞将要退去时入夜的天空。
在晋援如今的年纪,学生都要进入国子监学习,皇室子嗣则入崇文馆。晋援身份特殊,深得皇帝厚爱,天同帝下旨让太傅只教导祂一人。
燕暮十七岁时参加科举便一举高中成为状元,做过翰林学士,也当过国子监祭酒。晋援以前听过他的名字,说他是天下一等一的贤才,博古通今,才智双绝。讲学时,天下学子云集而来。
二人在正厅说了些话,在愉悦闲聊中,燕暮偶尔会穿插些典故,或是晋援未曾听闻的奇闻逸事,很是有趣。加之他声音清润,晋援听得津津有味,欢喜地让燕暮明日再来给祂将故事。燕暮笑言:“早听闻公主聪慧好学,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能,果然是这样。公主才学已经远超同龄学子,只怕过几年,我这老师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待燕暮走后,晋援独自坐在正座上饮茶,一道低沉男声从屏风后传出:“看来,公主对燕太傅很是满意。”
男人缓步迈出屏风显露真容。他姿容英武颀伟,七月酷暑之中却用沉重大氅裹住身形,像一座威严沉默的高山。
他行至晋援身侧,并不落座,晋援抬起头看他暗红双瞳:“亏得赵将军耐心,竟然能在屏风后面等这么久。”
赵之武说:“为了公主,臣等多久都是应当的。”
夏日炎热,晋援穿得分外单薄,方才和燕暮谈话时还能保持端正的坐姿礼仪,如今身边没了旁人,变得坐没坐相,整个人都缩在宽敞镀金檀木圈椅上,寻了个舒服姿势吃起桌上摆着的绿豆糕来。
苹阿持着一把团扇,想要上前为晋援扇风消暑,赵之武抬手拦下了她,顺便拿过她手中团扇,苹阿不敢有违,很快退开了。
赵之武惯握兵器的粗糙手掌此刻握着那支黑绸贴绢仙鹤图团扇,檀木扇柄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细巧,镇国大将军弯下身子,捏着那只小扇轻轻摇动起来,为晋援扇风。
作为禁军统领守卫着整个国家的安全,赵之武带兵多年未偿一败,被圣上加封为镇国大将军。这是一个武将能得到的最高荣誉。民间甚至传言大将军寒暑不惧,刀枪不入,事实也大差不离。赵之武如今而立之年,统率禁军达十年之久,名号早已传遍各国。
赵之武缓缓开口:“说来,公主今日是该练功了。”
晋援一听这话,立马苦下脸来,但赵之武又说:“然今日实在炎热,歇息一天也无妨。臣府内来了只狸奴,机敏可爱,公主若是喜欢,可来臣府上一观,厨房新学了一种冰酪的做法,公主也可来尝尝。”
晋援立刻欢呼雀跃:“好耶!”
赵之武将团扇递给一边的苹阿,道:“公主不必着急,先来见一个人吧。”
堂中似乎有风刮过,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晋援面前。他单膝跪地行礼,腰间挂着一把直刀,抬起头时,晋援看见他鸦羽长发披散,几乎遮住半张面容的帘发下露出紫色双眸和耳上的紫水晶坠子,晋援觉得这男子身上隐隐有些熟悉之感,却不知从何而来。
“他叫作鸦,是负责暗中保护你的影卫。他自你病后便奉皇帝的旨意一直护卫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