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本来是该躺下休息的时间，但是我有些兴奋，难以入眠。
我听见凌铭问我，我觉得这才正常，他有时总表现出有许多话的样子，在我出发前一晚，终于说出口了。
他对着我的方向像是不经意地问：“你要去找闵昂了吗？”
我看着屋顶，黑暗中透着月光。我像是在发呆：“是啊，我很想他。其实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是他先找到我，那可太好了，像做梦一样。”
我看不见他攥紧的手指，他像是哽着一口气：“所以你拼命地修炼全是为了他吗？”
“也不完全是吧，总得先保命才有机会找嘛。感觉太久了，我很想他。”
“他的修为很高吗？”
“不知道的，可能吧，也可能是个普通人？。无所谓啦，他那么厉害，我是知道的。”那可是我的英雄啊。
“可以是我吗？我也能很厉害，我也想很厉害。”
“不了，我只要他一个，别的都不要了。”
真是的，说几句话就红了眼眶。但是真的，我好想他啊，想得不得了了。
我想告诉他：“我不觉得自己很好，只有闵昂一直觉得我是最好的。”我坦然看向他，“你需要保护的太多了，我的心眼很小，容不下的。”
我把头转回去，呢喃着：“其实也不是，我只是只要他了。”
就算我没有遇见闵昂……哪有什么就算，不要这种就算。爱情是不讲道理的，我与闵昂是独属于彼此的。
说起闵昂，我忍不住想多说一些，像是这样就能把人从思绪里抓到眼前。我嘴巴不受控制：“我们是两只老虎的时候啊……”
我倏地不再言语，像是宝藏显出了些许，突然不想要炫耀了，只想藏起来，藏到身体里去，生怕……只能不经意泄露这冰山一角，然后缄口不言，自己感受，就很好了。
我在回忆美好，期待明天。环境有些安静，我快要睡着了。可能是我在做梦吧，一道细微的声音震颤在深夜里：“希望你心想事成。”
深夜的心事是缄默的，凌铭想着——“自己这只心甘情愿被驯服的流浪野兽来得真不是时候，他说已经有老虎了。可他不是很会御兽吗？但他说不换了，也不要了，只要一个闵昂。”
凌铭像是在黑暗中释怀了：“我的心想不会事成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如愿。”
真的释怀了吗？这可能只有凌铭自己才能知道。他问了那夜的自己一遍又一遍：“你真的释怀了吗？”他只说：“我希望他心想事成。”
次日清晨，我起的很早。师尊等待我醒来，希望我去接取御兽园的任务。我明白师尊的担忧和好意，而且这也是我原本的打算，我欣然应允。
凌铭平静了很多，或者只是我一点再看不出来了，他只是说：“一路平安，希望你能——带着他平安回来。”
我长久地看着他，直到他率先移开了目光，我笑得像是雾圩山头上和煦的风和灿烈的光。我抱住了师兄，像每个师弟抱住师兄那样，只是未免笑得太烂漫。
我凑近师兄的耳边：“师兄最近给师弟的愿望好多啊，我也希望师兄能看见盛世，能遇到那个人。”
这是我初次拥抱他，我对他灿烂说道：“谢谢师兄——”我终于能敞开心扉地回应他，“最好的师兄。”
于凌铭而言，他希望我能如愿以偿。他想看看那个拼命修炼的人，认真倾听真挚安慰的人，对着风景发呆的人……还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他不曾看到过的人。这么好的人应该心愿成真。
这么好的人更应该坐享其成。那只唤作闵昂的老虎，运气那么好，什么时候遇上了向洛呢？运气又那么坏，把宝藏弄丢在外边了。命好得让他嫉妒，让人惦记上了，让人等啊找啊，稍微露出了一点痕迹都舍不得，不敢再说，偷偷藏起来。
他还会奢望，如果仅仅一次，就一次不能如愿的话，或许只是稍微再晚一点，等到很多东西都结束了之后，或许在这之前，很多东西没有发生之前，那么……
我想起动物世界的靳野和罗莎。再成为人，感受人世间的羁绊，或深或浅总归是那么多那么美。
我离开的步伐轻快，我已经忍不住期待马上遇见闵昂了。啊，这么久了，他是人吗？还是老虎？或者是飞鸟、是树木？啊，总之是我的闵昂。我回头看了一眼师尊，还有凌铭，最好的师兄。
我笑着向前，我也会把这些所有都拾进回忆行囊里。这是存在我的故事，诉说给闵昂听，最后就变成我们的故事了。
我向后挥手——再见了，师尊。再见了，师兄。
凌铭一直望着，直到那道身影早已经看不见了。那么——哪有这种或许，不要这种或许了吧。哪怕就一次，还是希望都能如愿。
那次庆祝之后，雾圩同门都结识了人间来的人物，师兄师姐知道我这个师弟。我来到御兽园接取任务，这里的任务大多像社会实践，因为上世界只有雾圩山脉，也就不存在什么门派任务了，普通历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