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我即将死去……我已经死去?我不是为了死去——我呐喊着。死而后生,我是为了我们死去,我希望我们复活,看一眼也好。
仿佛寂静黢黑的孕囊被咆哮引爆一般,封闭口鼻和遮捂眼耳的粘膜脱离,我蹬腿划手……
哗啦——我从水面破出。我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我更不敢睁开眼睛,我只是害怕惶恐:我睁开眼看见的会是什么?黑暗吗?昏暗的嘀嗒的床上?
我脸色惨败,全然shi透。但是我紧闭双眼,抑制呼吸。这让这里的一切只剩下水落的嘀嗒声……直到——
“他还活着吗?感觉没气了似的,没劲儿。”
我毫不在意语气里的恶意,我只是知道我可以睁开眼了。我很庆幸这样活着,才显露出一个濒死之人求生的姿态,大口喘息,眼里有光。
我无声呢喃:“我还活着,我们还能活着。”
我没有搭理那几个看戏的人类——一辈子的习惯了。我现在也是个人,说不清什么思绪,但总之比那片森林复杂多了。
那些人看我没死,顿觉没趣散了。几个还要搞事上前,我平淡看去,也没了后续。
古代的楼寨修饰平静,水面现在恢复毫无波澜的样子,就像我沉浸之时,无人知晓的沉默。只要破水声不带起惊扰,这些古代的表象安宁会抹平之前的不堪遭受。没有监控的时代里,只有眼泪和哭诉是浑然无用的。
但是对于这种广义的霸凌,抛弃恐惧——仅仅平静回视,没有直面死亡的惨淡,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我足够得到短暂舔舐伤口的时间。这确实是我现在所需要的。
这是我最初发呆时勾勒的第二个世界,我没有历史或者建筑专业能力,与任何人类已知的朝代都存在差别。这个落水的场景是很熟悉,周围屋舍也有印象。
一切皆有可能,可能每一本书册,每一次想象,都能无意中自成一个世界,延续发展。谁能评判是虚假的?我们全身满心,时间冬夏交替,草坡溪流洞xue……可能连兽神也见证过我们的爱情。
我发呆构造过这个场景,世界诞生,开始补全完整?或许人类的发展,也只是考古时,出土了给定的文明——可能一个不经意的想象,然后皆大欢喜?现实、虚幻,梦境、世界,即是如此?我不再想了,做的梦而已,真的梦而已……
我知道世界——梦境——都与我进入之前存在联系,所以这是属于我的,这是属于我们的。不论是创造世界还是好运进入了和发呆中一样的世界,总归是有了期盼,有了温度。
我们在上个世界相爱,在这个世界将会再次相遇,还有之后,如此而已。
我搜寻过自己的记忆,这里的我还是向洛,身份的记忆不再空白——
父亲从商,除了外貌优异,在古代即使富甲一方也是不比一官半职的。当年的公主却也就是看上了这副皮囊,然后下嫁。
父亲被公主的身份压制,在这个年代没有所谓的后宅。只是在一次江南的采购里,喝醉了酒,听迷了曲。他想——这片浮世里若有这样一个抚琴温柔端庄的女子,这才是他想要的妻子。
秘辛摊开过往故事。生母求钱葬父,忍受不了无爱卖身,便不在意名节,只做一个弹琴艺ji。钱响了,父葬了,她在所有人的心里也脏了。她还能去哪里呢,还是生存。她继续留在琴馆,等到风华已逝,她也快忘了自己一直是纯洁美好啊,自己都以为自己脏了。
公主下嫁,在这灯火靡音之地是最大的谈资。但是她每次听起,只会发呆似的低语——如果我也是……就好了。这一刻的她好似没有经历这一切,回到青春纯真的芳华。她看不到那两个仙人本子里一样的人物,光是想象便已然泪珠淌落了。
她怎么拒绝的了那样一个男人呢?他说她最是清纯好看,他说他信。他说他信!他说她是梦里最爱的妻子。她想的是——他没有娶妻吗?他真的信她纯洁吗?我也能有那么美好的爱情吗?她便不顾一切,朝他、朝着爱情跳了下去——
一夜失魂,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的都是谎话。清酒已醒,他不愿放弃这样难得的“野味”。他许诺她在最美的未来,是最美的妻子。她问,像公主一样美吗?他不说话,她安慰自己——是啊,那样神仙人物,自己怎么配呢。挣扎的灵魂被一切无孔不入的欺骗迷晕过去。一夜之后,他不见了……
跳下去了,是荆棘林,是坟墓,把那个灵魂里挣扎的少女彻底埋葬在了那夜江南。
是归宿吗?她怀着孩子等了——有些忘了,她看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不知劝说自己多少次,闭着眼睛还相信着。她对我说:“我要去成为最美的新娘了。”我还不会说话,她自顾自地开心。然后寻到了归宿——她死了,真的进坟墓里了。
见到郎君,留下孩子,自杀了。她看到了那两个神仙人物,是不配吗?她终是知道,就算是自己成了他的妻子,只是温柔纯真而已。哄骗的话他会说与别人,她能看见自己最初的模样——一个又一个,都在花轿上娇笑;一个又一个,都进了院房埋葬。不需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