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手提箱走进大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迎面走过来。
”清水同学,打扰了。”
她颔首笑了笑,有些腼腆地摆着手,”没事的,铃木长官,我今天没有课。“
与其说是没有课,不如说是逃掉了。考勤提前请了假,笔记让同学帮忙,实在不行还有录播兜底,今天这个工作她必须要自己完成。那人虽然背着不少案子,真正能抓住马脚,并且级别还在自己可以接触的范围内的可是不多,走私案刚好符合这个条件。
他在警局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大家都把风头正热的小灵媒当成个孩子看,所以才会建议同龄人的自己来配合审问。她调整了一下手套边缘,握紧了箱子的把手,心里没什么辜负别人信任的负罪感地推门而入。
审讯室过曝的灯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清水皱了皱眉。
面前,少年的双手被铐在桌子上,身上穿着白衬衫短袖,领带打得端端正正。她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都立高中的夏季校服,恐怕这人是刚出学校就被带到警局了。
粉丝们普遍偏爱他的这个扮相。干净,文雅,学生气,还带点灵媒应有的那种出尘。风早秀明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和话题数不胜数,点赞数居于最高位的永远是那几张从同学中流出的日常照。
但她不喜欢,从第一次重置后就不喜欢了。那人半长的银发和白衣连成一片,比起活人更像一个纸扎的鬼,注定要走向毁灭的死人,只有一双眼睛有点血色。
而现在,那双鲜红的眼睛正谨慎地打量着她,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清水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
她太清楚这个人在想什么了,不过就是看见自己的外表后就开始以己度人。年轻稚嫩的女孩来担任警方的特别顾问,显而易见的德不配位。他以为自己和他是同样的三流货色,靠着话题度和装神弄鬼的技巧来博得信任,实际上就是个空壳人偶。
他有信心赢过另一个骗子,清水从他放松的姿态和温雅的笑容上看出了这一点。她摩挲了一下手提箱的把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放松警惕的危害。
“你好,风早同学,我是清水弥生。”她拉开凳子坐下来,把手提箱放在地上,向对面伸出一只手,
“哎呀,真是抱歉。”少年轻轻晃了晃手腕,铁链丁零地响了两下。
他有些好笑地看过来,“没有办法和清水小姐握手了。或者我应该叫你,清水顾问?”
“看来风早同学知道我的身份,叫我清水就好了,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学生。”她自然地把手收回。
“清水同学,你在警局内的知名度还是相当高的。既然我们都是同龄人,那就有话直说吧,我还有电视台的工作和学业。”风早秀明歪着头,这个动作把他鬓角略长的银发甩到了眼前,红眼睛弯弯地眯着,活像一只长绒毛的垂耳兔。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同时做两件事的话,就算是我也很辛苦的。”
又装上了。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为所动,甚至有点烦躁。也许她对风早秀明给自己的画像还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面薄心软的小女孩。
这不完全错误,在她没有被眼前这个人逼疯之前,她最多只能做到创造一些偶遇,怀揣着过盛的罗曼蒂克幻想和过于柔软的骑士情结,想要一点点地接近和改变对方。
事实证明这都是纯粹的无用功。风早秀明一次次地死在了二十岁的前夜。有时死在她的眼前,而更多的时候,她只能从电视报道上猜测出他的结局。
也许只有从一开始就撬开那人的面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可能,清水弥生重复了四十八次的往返,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她扯了根皮筋把乱翘的黑发高高扎起,连那些按部就班的例行问话也不想做了,直接站起身绕到那人的背后。
风早没有回头,只是皱了一下眉,声音依旧平和,“清水同学这是?!”
他突然僵住了身体。
脖颈上传来了偏硬的触感,温凉,是皮革的质地。女孩撩起了他的发尾,手指随意地按了一下他的脖颈。风早秀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手就利落而快速地解开了他的领带,随即眼前一黑。
他的眼睛被领带蒙住了。
“嘘,安静一点。”清水弥生近乎是以一个环抱的姿势,用手肘紧紧地压住了身下猛烈挣动的肩膀,指尖继续向下,把扣子一个个挑出来。
女孩的手臂完全不像它外表那样纤弱,两截上髁骨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压在他的肩关节处,锥子一样把他钉死在了椅背上。风早本能地想要回头,却被她的下巴卡住了颈窝。
柔软细腻的触感从脸颊的挤压处传来,他能闻见洗发水浅淡的香气和那人浅淡的呼吸,衬得自己愈发慌乱,处境也愈发不妙。
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勉强维持住镇定,“清水顾问这是在做什么?我以为东大的学生还不会堕落到忽视可视化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