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起来,按着的人挣扎力度渐小,安陶才把人放开,在他狼狈的咳嗽声里伸手捞起了自己的单词卡。
早有人在安陶动手的时候就去通风报信了,李今呈带着言言过来,神情格外冰冷,目光在几人身上绕了一圈,淡声问:“怎么回事?”
安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但都发生了也没法逃避,他张开手掌,给李今呈看自己的单词卡。
钢笔字迹被水洇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已经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
喝了一肚子水的sub可怜兮兮地给自己主子告状,控诉安陶的恶劣行径,安陶一言不发地听着,双眼盯着地砖上的某条缝隙。
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李今呈的面子,所以李今呈现在必然是维护他的,但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这件事过去怕是要变得更僵。
看他这个表情,李今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把安陶挡在自己身后,微笑着道:“在我的地方欺负我的人,还想让我给个交代,看来余经理对我很不满么。”
一句话瞬间改变了这件事的性质,被称为余经理的人脸色一变,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李总误会了,小打小闹而已,没这么严重。”
“是么,”李今呈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纸巾,一页一页把单词卡擦干,“我还以为是余经理特意过来给我下马威的。”
一个是总公司的负责人,一个是区域经理,两者身份显然没有可比性,余经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抬手给了sub一巴掌,“还不赶紧给,给……”
“安陶。”
“还不赶紧给安先生道歉。”
小sub不情不愿地道歉,安陶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事。
他跟着李今呈离开,言言没跟着,但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两人没有走多远,李今呈随便找了个卡座,位置算不上安静,抬头还能看到附近的人,安陶刚要跪下,就被李今呈托住了胳膊:“坐。”
安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在他对面坐下。
李今呈微微一顿:“你以前都是坐我旁边。”
安陶立刻起身想换位置,李今呈却道:“算了,就这么坐吧。”
安陶只好又坐回去。
他低声认错:“对不起主人,我刚才不该冲动,给您惹麻烦。”
“算不上麻烦,但你确实让我很生气。”李今呈淡淡地看着他,“我自问对你要求不多,可是安陶,你怎么总坏我的规矩。”
安陶愣了下,他很久没听见李今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了。
这种疏离感让他有些恍惚,就像从前还不熟悉的时候那样,恨不得上床做爱都要互相先问个好。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地:“可能是因为,从前主人总是对我破例。”
“所以这就是你招惹别人的理由?”
安陶没忍住道:“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两人所说的招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但李今呈不想解释,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捆红色的麻绳出来。
意识到李今呈要做什么,安陶神情瞬间变得空白。
绳缚,在以s为主题的沙龙中再应景不过了,而安陶恰好可以成为这场盛宴的一道精致甜点。
明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安陶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穿过他缺失的地方,像爆开的氢气球一样,把他吹得七零八落。
他没想过和李今呈要个名份,也没指望李今呈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对自己另眼相待,更没奢求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感情从来都是一种很廉价又没用的东西,这点安陶一直都知道,就像他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只靠感情是什么都留不住的,可安陶一无所有,所以他的感情什么都换不来,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在李今呈身边待久一点,等李今呈腻了的时候就好聚好散。
可直到现在安陶才意识到,他们聚时算不上好聚,所以散时也不会是好散。
求饶有用吗?安全词有用吗?
“手。”李今呈嗓音冷淡,轻飘飘地打断了安陶的沉默。
安陶猛然回神,手指微微蜷起,听话地将两手放在桌子上。
其实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接受反而变得容易起来。就像沈序淮说的,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纯呢,他本来也就是个出来卖的。
他垂眸看着李今呈解开他右手衬衫的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一圈一圈将麻绳绑在他的手臂上。
还以为会被五花大绑捆成个没办法行动的粽子,原来只是绑手臂。
没有其他支撑点,麻绳很容易滑落缠在一起,所以李今呈稍微绑紧了些,红色的麻绳陷进皮肉里,挤压着神经和血管。
绳子是被处理过的,没有小刺也涂过油,但依旧粗糙,被绑着的小臂有些热,袖子被放下来,隔着那层雪白的布料,隐约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