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放下书包,拿出张英语报开始看,也没放在桌子上就手拿着,可能是有点洁癖。
也难为他跟着自己一起“罚站”了。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轰炸,方觉早就撑不住了。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别人都往外边冲,他往桌子上就是一趴。
“方觉,英语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声音由大变小,传话的人也着急吃饭跑远了。
看什么不好啊,看英语。
那是个跟他一般年纪的少年,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身量很高,显得整个人挺拔又清瘦。
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太阳穴,努力打起精神,想了想是个什么事。
这次英语周考成绩不太理想,他犯了很多低级错误。老师让他自行改正,课后来找老师讲题。
一瞬间的胡思乱想很快被困意抛之脑后。
……
但他什么也没解释,只跟老师保证下次不会了,然后答应课后把改正的卷子拿给老师看。
垃圾英语。
其实那天方觉正感冒发着烧,晕晕噩噩地过了一天,能做完卷子就不错了。
少年在他前面那桌坐下了,还是面朝他的那边。
然后他找出一张用红笔写得密密麻麻的英语卷子,出门朝办公室走。
耳朵打蚊子的间隙里,他用余光瞥向旁边。
方觉一只手撑着脑袋,不让其掉下去。他无聊地挪动目光,想找一个视线载体。
他把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扭捏情绪给拍飞,将卷子递了过去。
那张脸生的极好,眉眼像晕染出的水墨画,嘴角看不出一点上扬的迹象,浑身裹挟着寒气闯进视野里。
他敲门的报告声让两人都看了过来。
方觉一直都是最后一批才去食堂的,现在趴会没事。
方觉一抬眼,两个就对上了视线,然后同时移开。
这活得可真没意思。
今天是他值日,得早点去。
一中作为百年名校分数线不可能不高,以往进来的学生个个都是全方面发展,就算有
别是装的吧。
不一会,思绪又飘了。
每天想死欲望最高的时候就是在犯困。
方觉开始有点困了。
我可真阴暗。
也不对,坐牢的犯人都能睡八个小时。
老师还等着。
方觉把手放下去,低头看着桌上的木纹,耳朵听见那人说话。
原本觉得很平常的事,但这会还有另一个活人在旁边站着,方觉突然就感到这张卷子有些烫手了。
方觉是典型的偏科选手,其他科有多好,英语就有多烂。高一刚来的时候,别的老师是把他当宝,英语老师是对他恨铁不成钢。
他在这其中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一切想法都在给“睡觉”让步。
同样的校服,又样貌出众,方觉难免在零碎的思绪里分一缕心神去瞧两眼。
方觉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两次方觉来的时候正看到他走。
顶着两道明晃晃的视线,方觉硬着头皮慢慢蹭过去。
这小破店能装给谁看。
跟灌了杯冰水似的,方觉心里抖了一激灵。
老师翻看了上面的红笔笔记,点点头道:“嗯,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了不?你看这些分丢得多可惜……”
经过一年多的相互折磨,他的英语算是迈上正轨,但老师希望他能继续进步。别人老师对他尽心尽力,方觉哪有不学的道理。
直到站到桌前,他差点把手上薄薄的卷子扣出一个洞来。
不知道李老师得念多久。
这桌子可真桌子。
方觉叹了口气坐起来,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声音也跟暖沾不上边,礼貌又疏离。
有一瞬间方觉在想,会不会这世界上的人都在睡觉,他们其实都是梦游患者。
整个世界包括时间,都像加了胶一样变得黏稠。
其实犯困是个挺难受的事。
方觉偷瞄一眼,又低头看桌面。
方觉默默低头装乖。
发明“犯困”这个词的人真是个天才。
犯人的犯,围困的困。
一推开门,方觉就看见早上那个看英语报的正站在他老师桌前。
算了,关我p事。
之前没感觉,现在站在一起才发现这人居然比他高半个头。
他讨厌困倦的感觉。
理智被束之高阁,他成了提线木偶。
方觉走到虚掩的门前,乖乖敲了喊报告再进。
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方觉拎起书包就走了。
这么好学?
突然走进一个人,把门口的大片白雾给撞散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方觉把视线转移上去。
李秀娟在一中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英语基础这么薄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