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智惟哥告白失败後,我一直很低落。
我藉由收拾、确认行李来逃离一切,把手机关机,没有回任何人讯息,也不想知道智惟哥有没有找我。
爸爸妈妈看得出我有心事,平时我也一定会想听听他们的看法;但告白的事情……
即使我努力替自己找事情做,却仍不断地思考着,并逐渐意识到一件事。
我骗了我自己。
我并不是对智惟哥的反应没有任何期望。即使一开始,我只是想把我的喜欢告诉他,没有去想告白之後的事、更没有想「确认关系」;但这不是真的。否则我不会这麽难过。
其实,我偷偷期盼着什麽——他也和我说他喜欢我?我们变成男nv朋友?我不知道。但我渴望着他有正向的回应,这是一定的。
所以我的告白并没有我最初想像的那麽单纯。
今天晚上就要搭飞机了。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以後,就得面对未知的新生活。我有很多恐惧,也有很多不舍。
我突然想要逃跑、想要躲起来、想要重新开始。就算那只是某种象徵意义上的安慰。
有一gu冲动,驱使着我到爸爸的书房去。我打开桌上型电脑,注册了一个新的电子邮件,接着把所有旧的社群帐号以及通讯软t帐号都申请删除。
爸爸发现了我的举动,来到书房想安抚我、想让我改变心意;可我已做了决定,便会固执地坚持到底,即使过程曾闪过几秒的犹豫。
最终,我只重办了新的通讯帐号,把爸爸妈妈和汪琳的手机号码输入进去。我只需要和他们三人保持联络就够了。
看着只有三个人的好友名单,这样仪式般地去除了什麽的方法,顿时令我觉得舒畅了些。然而,当我再次想起几天前到向yan书屋、想到之後不能再每天放学就过去那里,甚至不能够遵守和秀霞nn的约定,轻松的感觉立刻消失。
晚餐後,爸爸妈妈载我到机场。我们在出境大厅紧紧拥抱彼此。过海关的时候,我不断望向门口的缝隙,直到看不见他们为止。
眼泪积累着,我x1x1鼻子、深呼x1,努力不在这麽多人面前哭出来。
飞机起飞後,我用力地抓紧扶手。乱流不断,我的五官全挤在一起,胃也翻搅着。我本来就害怕坐飞机,这又是我後,我往附近的捷运站走。
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轻松、飞扬与归属感使我兴奋地想立刻告诉爸爸妈妈诊断的结果。可与此同时,又觉得好想哭——那并不是难过,而是多年後终於明白自己的「不一样」的原因,明白我并不是一个「不好的人」、明白一直以来感觉格格不入,都有所解释。有趣的是,我又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彷佛某部分的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很久很久,毫无困难地接受了我是泛自闭光谱者的事实。
回到家里,我换了居家服,带着那张诊断证明书到客厅找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想要聊确诊的事,便把电视关掉。
「顺利吗?」妈妈挪出空位,让我挤到她和爸爸中间。
我点点头。
「医生怎麽说?」
深x1一口气,刚才那些混杂的情绪终於要被释放出来。「她说,我应该是泛自闭光谱者。然後,也有点注意力不集中,就是adhd。」
我把诊断书亮出来给爸爸妈妈看,听到爸爸轻声读着纸上的字,「自闭症类群障碍——亚斯伯格症候群?」
「噢,那个!」我像是被喂了关键字的搜寻引擎,开始解释,「医生有跟我说,亚斯伯格这个词已经在二零一三年的时候停用了、合并到整个泛自闭光谱;但因为有些地方还在用旧的诊断手册,或是为了方便理解,所以正式诊断书上还是会补上亚斯伯格。」
爸爸点头,妈妈还在低头认真地诊断内容。
客厅突然变得好安静,我的内心像是演出结束後拉起的布幕。那个想哭的感觉又窜回我的鼻尖,酸涩感使我眨了眨眼,重新开口想填补空白,说出来的话语却被泪水打散,「我、我去找医生之前,查了很多资料……虽然很多nv生好像都跟我一样,很晚才被确诊,可是……还是有很多其实很明显的特徵……这阵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自己的不一样,不是因为我是坏小孩……我、我会不会b较快乐呢?我一直、一直以为,很多事情是因为我不好、因为我做错了什麽才发生的……」
爸爸紧紧拥抱我,我的眼泪滴到他的手臂上。妈妈递给我面纸,我小声道了谢。
我轻轻地在爸爸抱着我的空间里前後摇晃身t,待平静一些,才补充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因为难过所以哭的。只是、只是好像突然深刻认识了自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的错,所以很……感动?」我试图挤出微笑,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怪。
「没事,我跟妈妈都知道。」爸爸拍了拍我的背,他掌心的温度和适中的力道让我放松下来。
被理解的感觉很温暖。
理解自己也是。
晚餐时,妈妈特地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