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确实知情,迟镜气得握拳捶了下他的肩头,控诉道:“看你收的好徒弟!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呀?他把气净撒在我头上,我、我哪反抗得了……”
说着心酸更甚,迟镜强忍着不哭出来。谢陵亦微微凝眉,眼中的心疼难以掩饰,只能俯身将面颊贴在他的耳侧,道:“不怪你。是我不好。”
“哎呀,不是怪谁的问题。他是坏人,骗了我们。”迟镜却不解风情地推开他一点,问,“你真的完全想不起来、有哪里得罪他吗?”
谢陵依言回想,道:“想不起来。”
迟镜:“啊???”
谢陵道:“得罪的人太多了。”
迟镜:“……”
迟镜对着空气连打几拳,实难解气,又跺了跺脚,说:“可恶,我被他骗得好苦。等你活了,我、我要揍他!”
谢陵简洁明了地道:“我会杀了他。”
迟镜眨了下眼,想起件事,问:“但我记得山下的皇家姓季。季逍什么来头,你收徒前问过没呀?”
谢陵道:“与我杀他何干?”
“……”迟镜干巴巴地说,“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修真界宗门林立,不过世上还是资质低劣、修不得仙的凡人更多。凡人世世代代,受皇族集权而治。因仙门世家大多数依山傍水,所以修士们提起俗世,皆以“山下”代称。
皇族和仙门的来往随朝代更替变化,时至今日,演变得程度如何,迟镜一无所知。
他陷入沉思,没留意谢陵的视线始终萦绕着自己。许久后,玄衣道君忽然开口,道:“阿迟,你不愿我杀季逍。是么。”
“啊?你……你来决定呀,我想杀也杀不了,不还是要靠你嘛。”迟镜一时语塞。
谢陵道:“我只听你想不想。”
“我……”
迟镜愣住了,惊觉自己虽讨厌季逍,但并没有恨他到巴不得让他去死的地步。平心而论,那人欺瞒自己和谢陵,对他做出多少不敬之事,他应该对季逍恨之入骨才对。
谢陵淡淡地道:“阿迟总是如此。你爱之,不至于令其生,恶之,也不至于令其死。殊不知他人的爱恨浓烈,投在你身,皆似石沉大海。”
他很少说长句子,不过一说就让迟镜听不懂。迟镜呆呆地问:“什么意思?季逍他……唔,我还是想先弄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死都不当糊涂鬼嘛。”
谢陵不语,迟镜也感觉自己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找借口。他忙打了个哈哈,道:“算啦!提他做什么,我以后慢慢对付便是。新衣服和暗器都是你送给我的吗?怎么用呀,我刚才碰到什么机关了?”
谢陵敛目,少顷托起迟镜的手,开始教他运用飞针。
两人在花海中并肩而立,迟镜很快便全神贯注地展开了练习。谢陵条理清晰,对他颇具耐心,讲解了发射飞针的原理后,不厌其烦地重复示范,帮迟镜提高准头。
迟镜惊讶地发现,自己学得挺快。时辰也不知不觉地溜走,等他累得抬不起手,已不知过了多久。
谢陵抚了抚他碎发乱翘的脑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休息。”
迟镜:“昂?”
话音落下,谢陵便把他打横抱起,在迟镜的惊叫声中,凌空移行,不消片刻,便携他来到花海最深处。
此地细雪纷纷,点缀花色,十分温柔。几尊青铜烛台长明不灭,周围雾气氤氲,触手生暖。
迟镜听见水流涌突的“咕嘟”声,好奇地穿过花簇,挥动眼前的白雾。霎时间,一片天然的温泉出现在他面前。水波粼粼翻动,热气迎面扑来,将人一蒸,骨头都溶溶酥了。
迟镜欢呼一声,一把抱住谢陵,在他面上猛亲了一口。谢陵只习惯性地扶了把他的后腰,并无退避之意。
迟镜脸色微红,暗示道:“谢陵,我……我脱一下衣服。”
谢陵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后说:“阿迟。”
“诶?”
“我也很想你。”
谢陵生性寡言,从没有这般直白过。迟镜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只当他刚死了一次,尚不适应,于是也大起胆子,踮脚摸了摸谢陵的脑壳,道:“嗯嗯,快转过去。”
谢陵却握住他伸来的手,不移走,也不松开。
都是老夫老妻了,迟镜骤然明白,红着脸道:“在水里吗?不、不太好吧!我手好累……”
“不消你动手。”
谢陵将他拦腰抱起,步步踏入水中。
被弥漫的雾气一蒸,迟镜头脑发晕,飘飘欲仙。谢陵细心地解去了他的衣袍,叠放在池边。水声潺潺,气泡不断从底部冒上来,温泉偏热,迟镜像一截染了胭脂的白玉,肩颈都透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少年实在不好意思,默不吭声地往下沉,热水没至唇下,显得唇形更加饱满、红润。谢陵把他的碎发捋至耳后,指尖冰凉。迟镜眼睫毛直颤,谢陵道:“冷吗?”
迟镜心一横,双臂搂上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