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家,灾难降临后还能听到这种幸福的字眼,“好,我们回家。”骄阳驱散阴霾,一个字足以令邵阳温和了眉眼。傲气强势的青年发生惊人的蜕变,言谈举止尽显成熟坚毅,冷峻的面容因一抹浅笑柔和了线条,再坚固的顽石里也藏着一颗柔软的心。黎沫受到感染,不禁笑靥生花。
可当两人回到608,现实给予重重一击。
木门被利器劈砍开,里面更是凄惨。干净整洁的寝室砸得满目狼藉,破烂的床垫里弹簧绷起飞絮乱飞,可爱的玩偶支离破碎,精心布置的桌面,被一把掀翻,小陶瓷物件摔得粉碎,针织品全部碾压成脏污。衣柜,厨房储物柜,柜门通通砍断,有价值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包括仅存的食物和水,以及窗台种的小葱辣椒。
人是比怪物更可怕的生物。
三年,黎沫在这个房间里住了三年,一点一滴,一朝一暮,三年的美好回忆竟以这样的方式毁坏。说不痛心是假的,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邵阳狠狠锤向墙壁,汹涌的怒气震动整栋楼层,剧烈的声响引起楼下众物的低吼。黎沫安抚性地拍了拍邵阳的肩膀,“小阳,冷静点,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这里很危险,我们得去三楼避避。”邵阳不疑有他,牵着黎沫的手跑往三楼。
302血气冲天,横列的死尸腐烂生蛆,惨不忍睹。两人找了个干净点的房间进去,关上房门,墙壁贴满了动漫海报,应该是户主儿子的房间,年纪轻轻就……
“刚才的意思是……”邵阳欲言又止,不理解为什么来三楼。“小阳,你还记得你曾经高烧三天吗?应该是那场高烧觉醒了特异能力,你说能量石里有能量波动,但是我却感受不到,而且能量石在我的手上无法吸收。说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觉醒任何能力,而你的能力是操纵火焰,凭空可以将火运行自如,甚至发展出不同的火焰状态。能量石就是提高能力或者说增强能力的必要手段,我们之后还得收集多的能量石。”
黎沫顿了顿,拉着邵阳坐在床边,摆正他的脸,眼睛直视对方,“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三楼的杀人案和我们的被盗案,可能是同一批人做的,而且不止一人。两次的行事方式非常一致,他们的目标是有用物品,但是也会破坏其他的物品,床铺餐桌全都没有放过,由此可见,这批人行事狠辣。楼下的便利店早就搬空了,也有可能是他们那伙人收割的。既然你能觉醒异能,那么绝对不止你一人拥有异能。在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情况下,我们必须小心。”
“六楼的居所失去了所有防御性,既然608有生活痕迹以及食物,一定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如果他们再次搜刮,到时候不是加入他们一起作恶,就是必有一亡。呆在302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是要早点离开。”黎沫忧心忡忡,情绪低迷。
手上的棉布通通解开,邵阳两手轻轻按住黎沫的太阳穴揉动,“沫沫,别担心,我能保护你。等会儿我下去查看车子状态,如果顺利,咱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黎沫捏住邵阳的指尖,也顾不得他对自己的肉麻称呼,“不行,楼下停车处怪物太多了,太危险了。”
“你忘了我有操控火焰的能力吗?你都说了,我们必须走,这一趟非去不可。”动动指尖,反手握住黎沫的手,将自己的坚持传递给他。
“如果我有异能,我就不会拖你后腿了,小阳,对不起。”粗砺的手掌捂住喋喋不休的小嘴,“我不想听到这些,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一体的。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所以,沫沫,答应我,不要妄自菲薄,你做得够好了。”手掌离开了湿热的嘴唇,残留一缕香甜的粘腻,舌尖发痒,很想尝尝有多甜。
邵阳没忘记黎沫手掌的擦伤,为他清洗伤口,贴上创可贴。看着珍贵的矿泉水就这么被浪费了,黎沫好生心疼,背包里所有的能量石一股脑塞进邵阳的口袋里,咽下千言万语,对于他的决定作出无声的回应。
午饭是简单的面包和牛奶,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怪物吃掉,身体也会遭受不住。人类的肉体是脆弱的,精神往往是坚韧的。
缺少肉类、蔬菜、水果的摄入,再强健的身体也扛不久,加上几天不曾洗澡和换洗衣物,非常容易诱发疾病,他们现在可没有生病的资格,连一盒感冒药都没有。假设车子能正常启动,汽油也足够使用,可是并没有去c城的地图,而且唯一的行驶工具目测无法承受怪物的两次攻击。
种种隐患,重重困难,如同一条高耸入云的阶梯,看不到尽头。同伴拥有异能尚且如此艰难求生,倘若是没有自己幸运的普通人呢?黎沫不敢想,也不得不去想。
众生皆苦,何以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