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用力吸了吸鼻子,抬头去看她:“你们听到师父传讯了吗?”张斯里点点头,“来的路上听到的。”“……来的路上?”沈既白声音沙哑,“南海陵鱼封印了?”张斯里又摇了摇头:“它很狡猾,我们在水宫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它,后来上岸时才发现它早就死了。”“那你们听到了什么?”周歆道,“我听不真切,只听到要阻止谁的天劫。”张斯里道:“真人的传音断断续续的,我们也只听到了这句。”直觉告诉周歆,这个他们没听到名字的人就是杀害灵鹤真人的真凶。他一定是发现了这个人的秘密,想阻止没成功,反被杀害,在临死前利用琥珀给他们传递了信息。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周歆的大脑都要烧干了也不想不出来是谁。周围的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妖殿内只能听见展颂低低的啜泣声。一旁的沈既白蹲下身,挪开了灵鹤真人挡在腰间的手,露出了贯穿腰腹的伤口。“这是……枪伤。”枪伤?周歆立刻道:“难道是唐彦修?”闻言,张卿清道:“不能吧?若真是他,那他也太丧心病狂了哇!”沈既白攥起拳头,“不确定。”唐久微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周歆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如果唐彦修真的受人cao控,根本不会有自我意识去安排唐久微。他将人托付给张卿清,更像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一件生死难料的事,所以才不得已托孤给他恨的人。他并非受人cao控,而是真的对纸扎人唯命是从!这也太奇怪了,他连唐父的话都不是言听计从的,怎么反而对纸扎人如此臣服?纸扎人到底是谁?他不是很厌恶非人之类吗?为什么会和它一路?思虑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背,周歆这才发现,沈既白有些微地颤抖,连身体都异常冰凉。是啊。灵鹤真人又何止温暖了她一个人。沈既白虽然什么都没说,甚至看起来是几个人中最冷静的那一刻,可这种平静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周歆反握住他的手。如今几个人都是失神落魄六神无主的,所以她不能乱,她必须稳住!“带回大理寺……”沈既白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颤,“让宣师来确认一番,唐彦修使枪的力道很特别,他能分辨出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周歆微压下颌,“好。”
她拍了拍展颂的肩膀,“师弟,当下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找出真凶,不能让师父死得不明不白。”张斯里道:“你别逼他了,让他就这么待一会儿罢。”周歆没再说什么,用锁妖袋将灵鹤真人的尸首纳入其中,又在一旁的地上画出缩地千里阵。“好了。我们——”一句话没说完,腕间倏然烫了起来,逼人的温度烫得她“嘶——”了一声。她立刻摘下哑铃镯,见玉竹节明亮异常,明显在示警。可她并未布下过法阵,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示警。抽泣声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展颂缓缓抬起了头,从怀中掏出闪闪发光的Yin阳判官笔。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是长生。”周歆:“长生怎么了?”“……长生有危险!”展颂说着,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回东都!”众人一听,立刻一同踏入了阵法,一阵强烈的光晕过后,他们又回到了东都。离开时还是夏末,再回来时却已是深秋,长街上堆积着落叶,连道路两旁的树都泛了黄,萧瑟的秋意扑面而来。展颂掏出Yin阳判官笔凭空画了个符,随即,他召唤出玄铁剑,示意周歆跟上。她这才发现,他们几个人的身躯都是透明的,展颂刚刚画的是隐形符!“张卿清,你带你妹妹先回府。”如果长生出了事,那说明对方修为高深,张卿清与张斯里去反而危险。张斯里道:“朝南衣,兄长听你的,我可不听你的!你还做不了我的主!”话音一落,御剑腾空的展颂便道:“阿里,你就听师姐的吧。”张斯里歪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张卿清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们就不去添乱了。”“兄长!”“听话。”“……”周歆没再说什么,载着沈既白,根据哑铃镯的感应方向飞了过去。三人一路东行,飞到永丰坊上空时,只见一座院落的前院中,手持雷击木法尺的长生正与一名灰袍乾道缠斗。“师弟!”展颂cao控玄铁剑下落,加入了战斗。“展师兄!师姐!”展颂出手令长生得以脱身,他后退一步与乾道拉开距离,笑着松了一口气:“他欺负长生,展师兄可要帮长生打他!”沈既白拔刀出鞘,紧随其后加入战场,两道身影围在乾道周围,他却笑了一声,“你们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