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女孩晃着两条腿坐在议事堂高处的尖塔顶上。这里能够抬头仰望蓝色广阔的天空,低头俯瞰繁荣和平的学术城邦旧萨雷安,一座座白色建筑延伸出去,是巨大的沙利亚克神像在日夜不歇地往北洋倒下海水。悠然坐在这个高得要命的地方,将世界踩在脚下,伸出手掌仿佛能抓住太阳的感觉,实在很是迷人。她伸出五指,衣袖下露出一截手臂,血淋淋的伤痕在皮肤上纵横交错。
昨天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双膝跪地,捧着她的手哭个不停,黝黑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泪水,他伤心得就像一个慌得六神无主的小孤儿。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刚失去母亲时,想必也是哭得很伤心。
埃里克特翁尼亚斯是一万多年前出生的古代人,他跟女孩认识的其他古代人相比,非常年轻,作为长生种他们的生理年龄或许不可计数,但心理年龄上,埃里克特翁尼亚斯或许是对应现代人十来二十岁的年纪。小埃里克特翁尼亚斯的家庭一地鸡毛,作为某一对卧龙凤雏的父母的独生子,至少在女孩眼里,他长成了一个缺爱的,有恋母情节,极度自卑的男人。某日,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在发觉自己的母亲雅典娜纯粹只是一个十足冷酷的疯狂科学家之后,咬紧牙关割舍去内心里恋母的那一份。女孩看见他内心深处血淋淋的缺口,她只是稍微伸手过去试探地戳了一戳,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就紧紧抓住了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与其说他们成为了一对恋人,不如说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单方面地以为他们成为了一对恋人。为了让女孩能多看他一眼,埃里克特翁尼亚斯什么都愿意去做。出于深植于本性的责任感,他会誓死守护万魔殿,但女孩让他旷工去帮自己跑腿,他咬一咬牙也照办了,结果整周出勤记录大亮红灯,惊动了当领导的艾里迪布斯;他的魔法造诣很差,远远比不上同龄人,他就恳求其他人帮忙,给他做出各种时兴的小玩意,一股脑拿去讨女孩欢心:毛绒绒小鸭子一样的定时器,会嘎嘎唱歌,还有粉红色的菠萝,只要抚摸叶子就会发出笑声,还能给附近的杯子倒满新鲜草莓汁,香薰蜡烛,会闪烁七彩光辉,等等等等。
这些小礼品,女孩通常只不过拿来玩两下就扔到一边,埃里克特翁尼亚斯也不丧气,反倒更努力去搜罗了;女孩有时候心情不好,就刻意弄得自己满手是伤,换做一般人估计会在心里骂神经病了,埃里克特翁尼亚斯看着,却慌得跪在她身前,捧着她的手泫然欲泣。女孩一言不发,他就不断追问,女孩被问得心烦,抬手就扇他一耳光。对此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居然也不恼,顶着发红的半边脸,眼眶也是红的,不断说:“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是什么让你不高兴?求你了,你跟我说一说好吗,可能心情会好很多。”
女孩的回应是一言不发,举起手左右开弓又扇了他三个巴掌,在他发愣的时候踹开他直接走了。
其实没别的什么原因。玩腻了,想分手而已。至于自残,有时她心情好,就会随便自残一下。
埃里克特翁尼亚斯不知道她恶劣的本性,这个可怜的古代年轻人心思单纯,却从来得不到他想要的那种正常的关系。无论是家庭关系,还是鱼小丸子;在伊修加德品尝苍穹蛋nai酒,还跟一群贵族小伙在街头械斗差点闹出人命;从早到晚躺在太阳海岸的沙滩椅上喝葡萄酒,看猫魅舞者摇晃的屁股;一日三次跑到利姆萨·罗敏撒码头出海钓鱼,空手而归……
她的目的是制造一些不太靠谱的不在场证明,这些天,每当拂晓血盟的前同事们用通讯贝联络她,她就说自己在哪里工作,忙得脚不沾地。
半个多月后的一大清早,女孩在乌尔达哈豪华酒店的大床房被通讯贝的蜂鸣声叫醒,她不大情愿地把通讯贝拿到耳边。因为还没睡醒,她没像往常一样机警地快速结束这个通话。
“喂……”
“早上好,听起来你在睡觉。”通讯贝那头是桑克瑞德,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忧愁。“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可以跟你倾诉一下烦恼吗?”
桑克瑞德这男的跟自己倾诉烦恼。女孩睡意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她忍住笑。“好啊,你说。”
她猜测是不是这男人弄大了哪个女朋友的肚子,从此要辞别工作回归家庭。如果他对不起家庭,那可不能给琳做好榜样。
“是……阿莉塞,我很担心她。你听说她的事情了吗?”
“嗯?什么事。”
“看来你还不知道。也是,你最近好像很忙。”桑克瑞德沉重地叹气。“富尔什诺·莱韦耶勒尔先生的办公室被一把火烧了,损失挺严重的吧,现在萨雷安人都认为是阿莉塞做了那样的事。”
“……什么鬼?”女孩瞪圆眼睛,发怒了。“胡说八道。怎么能随便诬陷是阿莉塞做的?”
“看来你相信她,很好,我们都相信她,毕竟她是我们的朋友。”桑克瑞德忧心忡忡。“别人不像我们,没那么了解她。主要是莱韦耶勒尔先生的态度比较微妙……”
“富尔什诺那混账不分青红皂白说是阿莉塞做的吗!?”
“不是那样的。他是……他不给人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