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这么?”程聿问,他说着让出一个位置。刚好想离身后的狗男女远一点,而且许延声忽然发现,程聿好像没那么让他看不顺眼了。“好啊。”话和动作是同步进行的。大明星觉得受宠若惊,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在胸口缓缓蔓延,这感受新奇又令人心动。包厢里闷热,许延声脱了外套压在身后垫着,他很瘦,本来就瘦的人,最近病了两回,身影也单薄了许多。程聿却觉得他存在感很强,坐在身旁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心脏怦怦乱跳。包厢里吵闹,空气又差,程聿思绪混乱想不到开场白,好半天才干巴巴憋出一句:“抽烟吗?”他连烟盒都没拿起来,许延声挑了下眉,从手机里分出半个视线给他:“那你先把烟给我。”程聿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动作生疏地往许延声嘴边塞,他看其他人都是这样做的,自己从来没做过。香烟被怼到嘴边,许延声一愣,笑着躲开了,像是很无奈,弯着眉眼注视着程聿:“大明星哪里学的这么老土的动作。”程聿被他笑得晃了神,郁闷了一会儿又笑着说:“看别人这么做过。”他没想很多,脑子一片空白地对身旁人献殷勤。许延声笑着放下手机,从他手上接过烟,叼在嘴边,又压着眼角示意程聿给他递打火机。许延声很懒,很多动作被他做的很轻佻,垂眼点上烟,火光照亮他的眼却照不进眼底。许延声一直不太愿意给程聿好脸色,这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简直惊呆了蒋行止。“程聿哥刚才是给老板点烟吗?”蒋行止嘴巴长得老大,用指责的目光望着谢逐桥,“谢先生,你觉得我老板有多大可能性是因为你才不来这的?”他们俩之间诡异的气氛太过明显,就算是蒋行止也感受到了那份和以往更加不一样的不寻常。谢逐桥不太满意:“你喊他哥,喊我先生?”娱乐圈里的辈分其实挺明显,谢逐桥明面上喊程聿老师,背地里就是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蒋行止心里嘀咕又不敢说:“那我也不能像喊宋小悦那样,喊你谢小桥啊。”谢逐桥面不改色,微微一笑:“也可以。”蒋行止感觉到了杀气:“”从重生那晚许延声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非常不想和谢逐桥再扯上关系的,后来两人因为不得已的接触,以及许延声不知道谢逐桥的真实身份,这才缓和了关系。悬在头顶的钝刀最终落地,哐的一声把两人本就不稳定的关系砸个粉碎,许延声用破碎的砖瓦构造起“铜墙铁壁”,谁都抵抗不了,唯独把谢逐桥隔绝在了外头。谢逐桥远远望着他和程聿亲密,靠得很近,人多位置挤,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互相把笑声传递,他已经很久没在许延声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了,何止是嫉妒。直白的侵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望过去,透过烟雾和重重人影,只落在许延声一个人身上。咚——
话筒被重重放下,音响将声音无限放大。许延声消失在谢逐桥的视线里,眼前一片黑暗。“cao?”“停电了?”“搞什么啊。”毕竟是成年人,不至于对停电大惊小怪,周围人还算淡定,谢逐桥却有点坐不住。手腕被人拉住,宋承悦试探地问:“逐桥?”“什么?”谢逐桥心不在焉,下意识回答他。宋承悦摇摇头,意识到谢逐桥看不见又说:“别担心,等会儿就来电了。”“我没。”谢逐桥想解释,意识到他不能告诉宋承悦他担心的是程聿离许延声太近,叹了口气,不安地坐了回去。“停电了?”许延声听见有人说。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是个留有余地的拥抱,那人身上很暖,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里夹杂了一丝烟草味。许延声没动,难得觉得搞不清楚状况:“程聿?”程聿的身体很明显地紧绷了一瞬,随即声音很低地回答:“嗯。”“你怕黑?”除了这个,许延声想不到程聿这样做的原因。程聿又是一顿,这次只是忘了呼吸,许延声没有发觉,他听见程聿说:“嗯。”许延声便笑了,短促的笑声,不像在嘲笑,只是觉得意外:“你怎么了,还会怕黑?”程聿没说话,借着这个理由把拥抱变得更近,许延声犹豫了一会儿,没动,心想大明星真可怜,还怕黑,怕不怕抱着的人是个死过一回的不人不鬼。他们离走廊很近,包厢里只有小声的交谈声,门外脚步声很近,紧接着有人打开门,把走廊的应急灯光带进来:“抱歉客人,电线短路在修,已经在开储备用电了。”斜照进来的昏暗灯光把黑暗里的拥抱照的清清楚楚。于是有人深吸一口冷气,轻叹一声:“卧槽。”包厢门被关上, 连带着那些琐碎的议论和惊叹声一起被关住。程聿并不算娱乐圈的半个太子爷,但他在这个流落剧组的地位却不低,对人礼貌客套是一回事, 能不能招惹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位清心寡欲二十多年连绯闻都没有的高岭之花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抱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还是个怎么看怎么和他不搭的许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