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好像闯进了鸡场,揺碎了它们的鸡蛋,引发了鸡怒。
床垫软的要命,不像是我的房间,似乎是因为汤校六怕骨骼长歪,特意换的硬床板。
桃子味的酒香环绕着我,我仿佛变成了浸泡在酒坛中发酵的桃肉。
我被他盯得那块牛排卡在嗓子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房子搬出去住,眼不见为净。
但我更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中午只吃了碗鸡蛋面,晚上又急匆匆逃走了,单闻了个味,一大桌子菜没记住几个。
我轻手轻脚下楼,打开冰箱,看到自己昨天买的蔬菜牛肉还在,肚子这才安心消停点。
我半阖着眼,含糊说:“我要睡觉了,你把盘子洗一下。”
现在肚子咕咕咕的叫,像一群找妈妈的小黄鸡,此起彼伏的叫声止不住。
桌子挨着的墙面挂着个小壁灯,晚上一开,昏黄色的光撒在矮桌上,特别有氛围感。
我现在不太想考虑这么多,眼皮沉得好像压了两个秤砣,现在的我只有睡觉这一个任务。
我又说:“我要上楼了”。
我心有怨气,随口一答:“我失忆了,脑子里除了做饭,什么都没有。”
他们吃的东西还没收拾,乱糟糟垒了一桌,按这天气,明天早晨一准要臭。
他却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把水杯放我手里,把我面前的牛排拉到了他面前,一块一块地吃了起来。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谁知道他非常自然地从我手中拿走叉子,偷走了我刚切好的一块牛排塞进了他自己嘴里。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把空玻璃瓶扔进了垃圾桶。
他声音有些沙哑:“六哥?”
于是我朝着那滴水的主体寻过去,谁知却抱住了一个比我更加炽热的庞然大物,他似乎长了触手,将我按在他身上挣脱不开。
可是脚步声变近,没有跑到楼梯上,反而黏到了我身边。
“味道还不错”,他好像在跟我炫耀。
我低头看着喝了一半的果酒,脑子有些晕沉沉的,我没想到果酒也有这么大的劲儿,不过挺好喝的,桃子味的甜,只有一点点辣。
厨房出来水哗声,应该是赵寒在洗盘子,他还挺听话的。
我说:“煎的老了,不好吃。”
我总觉得他这句话很奇怪,意有所指。
一滴冷水不知顺着哪里滴到了我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他吃得欢快,还不忘问我:“以前没见过你进厨房,变化还真大。”
手脚没力气,脑袋也没力气,全身都没力气,空气中酱香味浓的晕人,刚才那块牛排好像是被空气吃掉了一样。
我有些困,不想理他,将头转到离他远的一边去了。
我的肚子只有三分饱,但我又不能明着跟他抢,只好把水杯放下,拿着果酒小口小口地啜吸。
我进入厨房给自己煎了两块牛排,还拿了瓶冰果酒,放在炎热闷燥的暑夜,我第一次拥有了牛排和果酒的完美搭配。
可我窝在沙发前,一动没动。
我是不知道一个已经二十五岁的人,骨头还有什么生长的空间,这人怕不是鬼迷心窍了。
桃肉被摔到软床上,汁水迸溅,我晕乎乎的,觉得世界变成了粉红色,无数个气泡在我眼前绕来绕去。
我期盼他快点离开,却没想到他从厨房端了一杯水回来,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喝。
我嘴里还有块刚塞进去的牛肉,我嚼了嚼没嚼烂,这块煎的有些老了。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赵寒把我抱起来了,已经到了二楼,然后是开门声,应该是进了房间,但不知道是谁的房间。
我盯着他嚼动的嘴唇,沾了点酱汁显得油澄澄的。
他现在整个人很颓靡,真的很像我以前苦灯夜读到十二点,然后一脸懵逼跑厕所的样子。
我坐在地毯上,刚消灭了一块牛排,就听到楼梯上有动静,抬头一看,是穿着睡衣的赵寒。
交代完,我想站起来,身子却软在了厚实舒适的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好像要陷进去了一样。
只是临睡前我模糊在想,这一夜非常美好,除了公主抱。
赵寒美名其曰:“老的我吃。”
我只好向他点点头。
赵寒见我把自己抱成一团,探过身来问我:“不是要上楼吗?”
我只觉得身子腾空,被包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把湿体恤往发热体上蹭,却被按住不让动。
我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将牛排端了上去。
十八岁以前的限制太多,我现在是个二十五岁的未成年。
我将外表面融化的湿漉漉的瓶子抱进怀里,水滴蹭到我的t恤上,有些凉意。
随后桃子的甜香被一股冷冽覆盖,那味道淡淡的,像是带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冷气。
我主要是想表达:你别跟我抢,我还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