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序扶着孟峥走进药塔:“不能根治吗?”
孟峥倒也爽快:“能,只是有些难,眼中的邪祟被引出后必须一击必杀,否则又会缩回眼中,但这邪祟偏偏对咱们妖族的手段有防备。”孟峥指了指眼睛:“现在留下的是尾巴,刚中这邪祟时我连白天都难以视物,两眼都被覆着玉一样的膜。”
玄序刚懵懂地哦了一声,就听见吴虞的声音:“其实要击杀也不是难事,只是妖界少有修士。”
吴虞端给玄序一碗芝麻糊,习以为常地拉着孟峥坐下给他喂饭,看见玄序抱着碗发愣的时候才问道:“怎么了?”
玄序摘下面纱:“没什么。”
吴虞继续给孟峥喂饭,第三次和玄序对上视线的时候笑了一声,用筷子沾了点菜汤递到玄序面前:“就这点,给你尝尝味。”
孟峥终于没忍住笑了:“我就说会馋。”
玄序立刻喝完手里的芝麻糊:“没有。”他拿着拐杖离开药塔,一路走回自己的小隔间。
他从柜子里搬出被子。
那床被子应该是被用过的,上面充满了樟脑和香粉的味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可能是个女人。
玄序嗅着被子上的香味感到有些昏沉。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他害怕睡着后梦见那些不好的东西,但这床被子似乎有什么咒术,他只感觉自己深陷在棉花里,难以挣脱。
开端只是一场莫名的审判。
他甚至没有理解为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杀了一个魔族后解放一名被掳掠的少女。
然后那名女孩当着他的面跳下山崖,他甚至来不及御剑去救她。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就将他吞没。
他们指责他只顾着除魔却没有卫道,他们指责他的失误害死一条人命。
等他满身狼狈地回到宗门时得到的却又是另一个噩耗。有长老从他的住处搜出了妖族的信物。
他看向他的师弟,他们明明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信物,只不过是他们击杀那名危害人间的妖族时留下的证物。
可他们什么都没说。
他被封印修为关在禁地,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在留有勾造他罪名的时间,可他告诉自己不能跑,一旦逃跑就坐实了那些莫须有的罪。
他没有蓄意害死别人,他没有和妖族勾结,他更没有准备叛宗。
但等他再次被提审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想用召回星明剑来自证清白,可召剑的瞬间又一项“当庭反抗屠戮同门”的罪名被扣下。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有个师弟会出现在他面前,更不明白为什么在星明到他手上时那个师弟的头颅会落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刚成型的金丹已经被挖出,他只觉得那声音凄厉,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叫声。
之后他一直被关在牢房里,他向每一个人重复他无罪,可他无法解释那些证据,他向每个路过的人强调那妖族的证物当时参与讨伐的同门都有存证,可换回的是对他污蔑同门的惩罚,混着毒药的热油被灌进他的咽喉。
他们知道这不会要他的命,但却让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如同困兽。
玄序猛地从床上起身,但借着微光他看到了柜子上的铜镜,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铜镜打翻在地。
那张扭曲的脸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然后他意识到在铜镜摔落时他似乎听见了咋舌声。
玄序坐在床上,全身发冷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
他深吸一口气,爬起来找到另一身衣服换上,等再躺回床上时那床被子上的香粉已经失去效用。他闻着香味只觉得异常清醒。
辗转反侧后玄序戴上面纱,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头走出隔间,小心翼翼地在吴虞的床边铺好被子。
就在他准备躺下的时候头上忽然被打了一掌。
吴虞挑起床幔,皱着眉头问道:“在干什么?”
玄序咽了口唾沫:“给您守夜。”
“我又没死。”吴虞似乎有些气:“就算是守夜哪有半夜才开始守的?”
玄序扣着手镯上的镂空处开始给自己想借口。
吴虞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床幔:“那你上来吗?”
玄序几乎没有犹豫就挑开床幔,但等他看见睡在另一侧的仪正时要走也来不及了,吴虞直接把他按在中间,紧接着仪正就把打开的被褥抛回吴虞身上。
仪正按着他的肩膀问道:“大晚上又叫又砸东西又乱跑,就为了上这张床?”
玄序往吴虞身旁挣扎:“你床上怎么有男人!”
仪正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有?还是你以为只有你想上这张床?”
吴虞躺在一边闭上双眼:“还不睡吗?”
玄序抓着他的手臂:“我不和他一起睡!”
“那就回去。”
玄序立刻安静下来。
仪正轻笑,不顾玄序的扭动从背后抱住他,对吴虞说道:“借我两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