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垫,喜好与需求截然不同,融合必然要其中一方改变刻在基因里的某些东西。
兰景树与敖天一同离开,往来时的路走。
心有所思,兰景树回头看,敖天曾经在那片斜坡上留下拳头大的坑洞,几年过去,痕迹被杂草覆盖,几乎看不出来了。
插在泥土里的柏树枝过不了多久,也会消失吧。
拉住衣袖,走在前面的敖天回头。
兰景树眼神躲避,显得有些害羞「以后如果你来找我,可以不走正门。」手指指向插着树枝的斜坡「你走那条路。」
敖天敲正大门,百分之百是兰家其他人开门。兰景树不喜欢那样,不喜欢每次都在全家人的眼皮下和敖天玩儿。
他进入青春期了,有秘密了,需要一条能够承载秘密的路。
「好。」敖天曲臂摆个造型「翻墙这事我擅长。」
村头理发店的老板是兰浩的亲戚,原来在外打工,现在返乡创业,论辈分,兰景树该叫表叔。
认出表侄儿,不会手语,肖铁男用表情说话,“坐啊,剪头发吗?”
区别于常见的理发师形象,肖铁男肌肉紧实,胡子拉碴,像个做重活儿的庄稼汉。
兰景树用简单易懂的动作表达他要给敖天剪头发,借一下围布和剪刀。
每根头发都修短一点,剪完和以前的发型差不多,打薄的碎发,学生头。
扯开围布,兰景树走到前方,欣赏第一次用剪刀创造出的杰作。
「名字叫敖天的小狗,很帅。」手语带点亲昵。
镜子里映出焕然一新的自己。敖天属实佩服自己的胆量,居然敢让一个美术生剪头发。
其实,最应该佩服的是他孔融让梨的精神,把唯一跳过晾衣杆看世界的机会,让给了兰景树。
兰景树天真的以为狗儿让了一侧人工耳蜗给他,一语双关「真好,我们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手指触摸镜中自己耳朵的位置,热气在镜面上形成雾膜,挡住微微暴露失落的目光。今天仿佛是一个重生的日子,敖天说快乐也快乐,说不快乐也不快乐:是啊,兰景树的人生,开始了。
万家灯火亮起,胡老头又打夜麻将,连团圆饭也不回来吃。
索然无味的一碗面条下肚,敖天失眠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也不管用。
今天下午收拾衣柜,在夏天的衣服里发现一条女款的白丝巾,他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咬兰景树那天,兰景树蒙在脸上用来防晒的。
兰景树的行为举止并不女性化,丝巾大约是兰浩的。
揉捻着丝巾边缘的蕾丝花边,敖天心头冒出点小小遗憾,如果兰景树是女孩就好了,那么漂亮,长大追来做老婆。
笑一下,敖天翻身起床,穿衣服。
来到兰家,正抬手敲门,突地想起兰景树指的路,手掌骤然收劲儿,停在门前。
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干嘛翻墙,抱怨归抱怨,还是低头找瓦片,窗户留了一条缝,敖天拿住玻璃,慢慢推开。
兰景树正在看电视,一眼注意到窗口冒出的脑袋。
生日还没到,生日愿望就实现了,喜欢的人真的主动来找他了。
兰雪梅太专注电视内容,敖天从窗口跳下,落地发出响声,她才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哇—”
手掌捂住嘴巴,兰景树将声音塞回兰雪梅肚子里,冷脸赶人「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我不回去,还没看完呢。」兰雪梅虽然马上十岁了,但思想还是有些幼稚,来回盯两人「为什么急着赶我走?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玩什么好玩的?」
「没有,回去。」兰景树想提后颈马上把人扔出去。
「天哥哥,你说。」知道新名字后,兰雪梅这么称呼他。
敖天逗小孩,目光飘向一边,一脸讳莫如深「你哥不让我说。」
兰雪梅果然上当开始闹了,拉着敖天的衣服死活不走。
怕动静太大,把家里大人招来,兰景树拿出兰浩藏在他衣柜里的糖「拿去吃,别告诉妈。」
将糖塞进袖子里,兰雪梅心满意足这才松手,走到门口,她实在按不住好奇心,回头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带有多重含义的提问,兰景树一瞬间想到未来——他喜欢敖天,是不能说出口也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兰景树身后,敖天扶额「秘密说出来就不算是秘密了,小笨蛋。」
兰雪梅吐舌,做个调皮的鬼脸离开了。
右侧耳后剃掉的头发冒出短茬,这个时候,兰景树已经做了人工耳蜗体内机植入手术,等伤口恢复好,耳蜗就可以开机了。
敖天骗兰景树说自己体质特殊,冬天伤口恢复慢,打算等天气暖和了再做手术。
春天,兰景树忙着学语言,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吧。
打拳赢的钱还剩三十多万,给兰景树做了单侧耳蜗后,剩下的钱刚好够一个语言康复师一年的工资。
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