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家的土墙房外,一盏新灯撕开黑暗,照亮屋檐下寂静的躺椅。
许多小虫围着灯泡打转,循环往复,不知困乏,像庸庸碌碌,一生为几两银子奔波劳累的人们。
十米距离,绿植的掩护里,兰景树等得有点累了,于是闭目休息,他的双手松松束在椅子腿上,不难受,也无法挣脱。
半个小时前,狗儿把他绑在树下,提前准备好的掩护立在身前,遮挡住口鼻以下「先不要离开这儿,等会儿我会来松开你。」
狗儿眉眼带笑表情很微妙,兰景树想说什么,双手却被束缚住。
清晰可见的雨点愈来愈密,房屋逐渐被雨幕笼罩。
雨水汇聚成流,穿过树叶的缝隙落进兰景树颈窝,被冷意激醒,睁眼便看到房前的躺椅边,发生着熟悉的“游戏”。
只是,站立的人变成了狗儿,双手撑地,膝行向前爬的“动物”变成了朱光辉。
“游戏”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认真还原。
雨滴落到眼下,拖出仿佛泪水的痕迹,兰景树却笑了,嘴角拉出畅快的弧度,无声地越笑越欢。
朱光辉说兰景树没有哭过,其实并不对。给破皮的膝盖上药时,他哭过,不是因为痛,也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发泄情绪,向低到谷底的命运抗争。
忍耐到极限,朱光辉趁狗儿没防备猛地起身朝狗儿冲拳头,后者灵活避开,专挑下盘攻击,每出一招,朱光辉趴下一次,姿势比演戏时更狼狈。
单方面碾压的打斗穿过兰景树的瞳孔,倒映出另一幅画面,狗儿螳螂一样渺小,举起细如牙签的前肢企图阻挡车子轮胎的前进,他的身后,同样渺小的自己重伤倒地。
朱光辉家有钱有势,狗儿得罪了他,后续的麻烦一定源源不断。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这么好,除非……
扬起的唇角缓缓下放,两道清眉之间,挤出一条浅浅的沟壑。
除非,他很在意他。
这场戏以朱光辉的连滚带爬结束,确定其走得够远了,狗儿才到树下给兰景树松绑。
双手自由的法地吮吸温热rou团,胡乱往里深入。牙齿碰撞,舌身纠缠,尝到淡淡甜意,他的双颊立时腾起更大的热意。
后脑撞上衣柜门板,鼻尖充斥着迫人的灼热呼吸,狗儿再淡定,也有片刻的慌乱。
捉住目标,示威一咬,不想兰景树退缩逃掉,狗儿手腕扣住他的后颈,又再咬了一口。
尝到血的浓郁,狗儿心满意足地推开兰景树,紧贴的rou瓣分开,两人口唇之间牵出一根细长透明的丝线。
思绪混乱,兰景树没看清狗儿得意洋洋地比划着什么,只觉自己糟糕透顶,连耳朵和脖子都烫得快熟了。
狗儿用袖子使劲擦嘴,把兰景树的味道全部抹掉,数落好一阵,才察觉兰景树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你还好吧?」
心跳太快了,跟打了兴奋剂似「没事,烤火烤的,有点热。」强撑着比划完,兰景树起身逃到书桌边,背对着狗儿。
气氛实在尴尬,狗儿撑着膝盖站起来,想出去换换心情,拉开房门跨步前,他暼一眼床边冷寂的火盆,心嘲:这把火怕不是在你脑子里燃的吧。
听不见关门声,兰景树并不知道狗儿离开了,他用翻开的书页冰自己的脸,极力地想隐藏失态。
舌尖传来麻麻的痛感,兰景树伸出冒血的舌头,抑制不住地、几分疯痴地、回味地笑了。
十二岁,还未知晓男女之欢的年纪,他无知又无畏,荒唐到荒诞。
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敢徒手抓蛇,待七八岁真正明白蛇的可怕,便会惊声尖叫,仓皇躲逃。
青春的前奏已经响起,这样无忧无虑的,不计后果的蒙昧之岁,如同日历本上的昨天,一去不复还。
粉条挂在嘴边,兰雪梅的注意力全部被门外的奇景吸引了去,待看清空中那飘飘洒洒的轻盈白点不是雨,她欢喜得抬手乱挥,“雪,雪,下雪啦!”
手中筷子戳了碗沿,陶瓷小碗踮起脚打转。
兰浩眼疾手快地捧住滑出桌沿的碗,嘴里低声斥责:“腊月间不能打碎东西,你看着点碗。”
聋人只能靠视觉获取信息,遇到突发事件反应要慢一些,待桌子上四个正常人都看向屋外了,狗儿,兰景树,兰景树爸爸胡俊生三人才跟随视线,看见纷飞的雪。
摊开手掌,刚接的雪已经化成水滴,兰雪梅娇气地粘兰浩,“妈妈,你看小雪花。”
细长手指探入雪幕,兰景树抬起脸,分散的视线聚焦到一片比较大的雪花上,指腹迎上白雪,凉意还未消散,他将其抹到狗儿鼻尖。
偷袭得逞,兰景树舒畅地笑,整个身体都往一边倒去,毫无负担的样子。
乘着月色的雪花泛出一点光,点亮了兰景树的右边脸,左边脸则隐在无光的屋檐下,由光划分的似乎是人性两面,一半明媚,一半Yin暗。
兰景树使手段亲了自己,狗儿心中是有芥蒂的,可看见他这样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