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他一眼,又托着他的脸去查看他脸颊上的淤青,伤势不痛不痒,不仔细看压根察觉不出。白担心了。王八蛋。宁果果取了报告单后转回来看诊,两人进去三分钟没到就出来了。一出来孟聿峥就开始赖着她,假惺惺的,非得说自己伤着手了,腿也疼,就得她扶着倚着才行。心机男人最好命。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耍赖,归要也不点破,就这么让他搂着缠着。宁果果却听得发蒙,心想腿就算了,峥哥你手那是抽人抽疼的吧?他分明记得当时孟聿峥那一巴掌下去后可是疼得直甩手,说这孙子脸怎么这么硬?那会儿根本不在意疼不疼,可现在怎么还有延迟?那厢孟聿峥还没脸没皮地在那儿卿卿我我,宁果果这厢实在没眼看,拿着那堆报告便出了医院打车先溜了。孟聿峥单纯爱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先是强作镇定地偷瞄周围,确定没人看过来后,再又咬牙切齿地低嗔他:“孟聿峥,你演得也太拙劣了。”“是么?”他干脆也不费那个劲儿装腔作势了,从后面将人紧紧抱住,接而才悠悠道:“那我什么时候演得最好?”她毫不留情:“都挺差的。”本就是故意演给她看,根本不在意她信还是不信。可许多事情是演不出来的,只有大脑潜意识的行为反应才是最真实的。比如彼此相拥而眠他深睡时下意识再次搂紧她的手臂,比如睡意正浓时他依然愿意俯身而下的额间亲吻。再比如二人缠绵悱恻时,到了彼此最深最烈的时刻,他情不自禁的死死抵压与嘬吻,那时候他眼里折射而出的慵懒性感,以及望向她的带着妄图毁灭的情意。——都是最真实的反应。只是这种事儿她不可能告诉他,任凭他如何往下追问,她都红着耳朵半天没应。大庭广众的这么闹实在不像话,他没脸没皮,可姑娘到底是脸皮薄的。归要推了推他,不让他这么放肆无拘。这时,一道迟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兀地插进来:“要要?”熟悉的音色,叫归要脊背一僵。回过身,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归远山是谁?归远山看见她与孟聿峥抱在一起,也愣了一下,可到底是经历得多,讶然情绪一闪即逝,很快恢复平静。
孟聿峥他不可能不认识,而孟聿峥也不是对归远山完全没有印象。归远山走过来的时候,归要下意识挣脱开了孟聿峥的手。孟聿峥微顿,还以为是姑娘被管束太严,畏惧恋情被父亲发现。归要嗫嗫地:“爸……”归远山目光却向孟聿峥打量而去。孟聿峥性子张狂,可却是个懂分寸知礼仪的,往年过节回祖祭祀时,长辈回回都喜好他这张甜嘴,他待长辈这块,实在是没得话说。归远山那探知的表情着实也明显,孟聿峥主动向归远山伸手过去问好:“叔叔好,我是归要的男朋友,叫孟聿峥。”“我知道我知道,”归远山笑起来,同他交握而过,“孟聿峥嘛,就是那个环……”“爸。”归要不着痕迹地出声打断道:“您怎么来医院了?哪儿不舒服么?”归远山抽了个身回她,提了提手里那袋东西:“我这不是听说你来这儿实践么?我就想着顺道来看看你,给你买的最爱吃的水果,没想到碰到你们俩,哦对,来来来,小孟吃水果……”话题又这么不经意地回到孟聿峥身上。归远山怎么说也是经商多年的人,能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从望城发展到京城,除了背后有唐珂的助力,其本身城府不浅,看人的眼光亦是又狠又准。不管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如何搅合在一起,至少他能瞧出孟聿峥对归要的喜爱,也瞧出他这个女儿此刻对他这个父亲的犹豫。于是归远山退而求其次,问他们是不是要回学校,他顺便送他们俩一程。这理由不好拒绝。归要没有推辞。距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学校现在没什么人,只是孟聿峥的落脚处在柏熙府。归要本意是想打听学校处分的事情,可归远山既然在这里,她便也不好开口,默默地咽了下去。前座两人聊得倒是欢。归远山是个健谈的,孟聿峥又是个会来事儿捧场的,两人这一来一回地聊天搭话,热火朝天的,弄得归要有种自己才是那个外人的错觉。插不进话,她只能听着。归远山估摸是想探孟聿峥关于环晟的话,孟聿峥从小交际场里过来的,不吃那套,笑着笑着,就给那些话推了回去。倒是她杞人忧天了。下车的时候归远山还和和气气的,等到孟聿峥作别下了车,归要坐上副驾驶后,归远山憋着的那点儿不悦总算是有处释放,全显现了出来。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开车的手也略有些不稳:“要要,你这老截爸爸的话是怎么个意思?”归要能猜到归远山这番指责,只说:“他不管他们家里的事,您别找他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