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话刚说一半儿,突然被旁边的人打断。就是那个不接电话的混账,声音懒散悠闲地传到她这边:“宁果果,你躲这儿干嘛呢?”宁果果呆了一下,说:“嫂子问我你在哪儿呢,我跟嫂子报备。”接着便听见那边一阵慌慌张张的窸窣作响,大概是宁果果的手机被抢夺了去。归要也不在乎那边如何造作了,拿到了具体地址,直接转头就往楼上走。骨科就在大厅二楼。归要几步楼梯便到了地方。她动作之迅速果断,以至于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坐在科室外的椅子上,孟聿峥恨铁不成钢,戳着宁果果的脑袋,似在训斥。等她走近了才听清这俩的对话。“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嫂子心思细,这事儿就不能让她知道,省得人多担心,万一到时候哭了,你特么倒没事儿,可我得自个儿去哄。”宁果果特委屈:“可是峥哥,嫂子已经知道了。”“那我谢谢你?”宁果果:“……不用吧,太客气了。”宁果果少年天才,这方面就是缺根筋。孟聿峥气得不轻,深深呼吸,闭上了眼。而这时归要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冷不丁地出声唤道:“孟聿峥。”平平淡淡的声音却蕴着惊涛骇浪。孟聿峥猛地睁开眼。完蛋!他扭过头,看见一清清冷冷的姑娘安然自若地在他身后瞅着他,简简单单的白t牛仔裤,高马尾,素面朝天干净清爽,眉目都透着纯。她目光在他脸上搜寻一圈后,没看见多严重的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宁果果这时候倒是机灵了,撂下一句报告单出来了峥哥我替你去取,说完便溜之大吉。根本管不了他峥哥。孟聿峥知道她素来求稳图静,这回事情闹得算是有些大,且冲动动手的责任方在他,孟聿峥是真怕她因此怒极上火,担心埋怨他。归要不说话,孟聿峥心里也没底,舔舔了嘴唇,是头一次觉得做事儿这么没成算没把握。他姿态颇有些讨好的意味,拉住她的手,将人扯到自己面前,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哄她才能安身。结果还没开口试探,就听见姑娘忽然问他:“身上有没有哪儿疼?”软绵绵的、别别扭扭的,甚至泛着故作冷淡的委顿。这话给他问得一怔。抬眼看去,果真看见归要眼底起了一层薄薄泪意,倔着不肯叫它下来,又努力逼了回去。这模样是真招人稀罕心疼。
孟聿峥赶紧接话,说不疼不疼,咱三打一呢,要的就是一个人多势众仗势欺人。归要却辩驳他,声音又轻又小:“你们才不是仗势欺人。”是那边欺人太甚。这算是站在他这边了。孟聿峥松了心,坐在长椅上,把人拢过来,圈住她的腰,下颚抵在她小腹,笑得心满意足。他长腿大剌剌地开敞着,容得她站得更近。鼻翼间钻入她身上淡淡的橙花玫瑰的清甜香,绕着他的思绪,是怎么都化不开的柔。是他熟悉的香味。他是真想她了。归要却没功夫花前月下调风弄月,忍不住开始在他耳畔说自己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难受,还说孟聿峥,你要是真被踢出国家队了该怎么办?孟聿峥听了最后那话,嗤笑一声,特肯定地甩出句:“条条大路通罗马,少了这条路,爷照样能成事儿。”以他今时的能力,若不是孟南君,又何愁没有出路?可即使有了孟南君,又何妨碍他?他就是这样,仿佛天塌下来也能轻风云淡地替自己铺好下一条路,凡事胜券在握,往事不追究,来日不诉愁。可这话却换来归要对他的一阵撕掐。胳膊上的痛感钻心地疼,孟聿峥哼出声,哎哟一声叫唤,笑得特无奈。下一秒,却看进了她异常肃然的眼睛。就像是被动了原则一般事态严重,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孟聿峥,人只有在奔赴自己理想的路上最耀眼,哪怕披荆斩棘遍体鳞伤也依然甘之如饴。因为这是唯一能被原谅的苦难。”“你不要这样,你得往前走,你经历的每一次机会都是命运抛给你的橄榄枝。”“走出自己的大路,你才算是真的成了事儿。”她说着那些他早已经想过的道理。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站在他面前,恍若沐着一道耀眼的光芒。又如何不折服于她?这个浑身透着柔韧与力量的姑娘,是最懂他的人。孟聿峥看着,有那么一刻,忽然有个想法疯狂地冒出头来,宛如春日里的原上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归要。他认定她了。孟聿峥将那些心绪统统掩盖。手松了一下,绕到她的腰间轻掐,作祟地闹着她的痒xue。归要笑着叫他别闹,拍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