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
男孩不赞同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怕他也是个卧底,哪一天也突然背刺我们?”
春风用尽全力把裴野推出门外,他正要寻个时机翻窗子,手腕忽然被拽住,他回过头,冷不防对上男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别!”
裴野的瞳孔猛的缩紧了。
别说今日逃不逃得出去,只需一眼,赵皖江便能认出自己的影儿。
是赵皖江。傅声和赵皖江共事久了,两家人自然更熟,见了面他也跟着叫一声二哥,去年圣诞节赵皖江夫妻还邀请过傅声他们来家里吃饭。
“快走!”男孩一下子跳起来,“让他们发现你就完了,别管我们,跑!”
春风嗤的一声:“那也是个麻木不仁的刽子手,做了当局党同伐异的屠刀。”
“有条子——快走!”
“谁——”
他脑子还浑浑噩噩着,脚下虚浮,只是机械地做着逃跑的动作,春风的话却像咒语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一定要活下去,”男孩目眦欲裂,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男人最后两个字对着裴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裴野大脑一瞬间宕了机:
“都给老子站住,不准动!安全检查!”
春风口中的养父母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对中年夫妻,因为被酒后军队的兵失手打死的可怜儿子,毅然决然选择了参加这场风雨飘摇下的革命。
裴野登的犹如晴天霹雳。
“你喜欢他。”
“裴参谋长,和我养父母。”春风白了裴野一眼。
裴野五官微微扭曲,眼底噙着一丝愤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是?”
裴野很少有这样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蔫儿了的样子,男孩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断,站起身垂眼看了看桌上包好的紫罗兰:
听到动静裴野了!这人就是把见血封喉的匕首,但凡见到他真容的,最后都死了。”
花店老板,春风的养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跑得很急,说话都发不出声音,嘶哑着低吼道:
春风这才慢慢坐下,看他的眼神依旧狐疑,语气却不如最开始那么冷硬:“你,留待观察……”
“怎么了声哥?”
“我是裴初的亲弟弟,我要是使坏心眼,他弄死我不是易如反掌?!”裴野一顿连哄带骗,就差要举手发誓,“你摸着良心讲,组织要我汇报猫眼的动向,我不都老老实实交待了?”
男孩说。
“怎么,难道你的工作不就是终有一日背叛他?”
说完,春风最后凝视了裴野一眼,毅然决然关上了暗门。
“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猫眼?”
“你喜欢上猫眼了,日久生情,对吗?”男孩语速快如连珠炮,“所以你才一直对我们的道路抱有幼稚的幻想,希望双方彼此妥协让步,是不是?”
“怪不得,比起情报,每次来你更用心的是给猫眼选一束他喜欢的花……我要把这事汇报给裴参谋长。”
裴野气笑,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倾身向前:“我说,这些词你都从哪学来的?”
须臾功夫,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青年的怒喝:
“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猫眼是个你嘴里无情的杀人机器,”裴野酝酿了一下又接着问,“把他策反到我们这边,为组织所用不好吗?据我观察,猫眼没什么政治立场,他进警备部单纯是出于对父亲的崇拜。”
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
“停停停,你这是哪来的古老都市传说,”裴野忍不住吐槽,“猫眼他……就算他作为和咱们立场不同的敌方来说是麻烦了点,可现实生活中他挺善良的,那天卖花的时候你不也见到了吗?”
“让他们看到你在这暗门后头,罪名可就坐实了!”
他神思飘得不知多远,直到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傅声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低头一看,左手食指指尖已经冒出汩汩血珠来。
男孩眯起眼睛,看了裴野一眼,突然间恍然大悟般长长地哦了一声。
砰的一声,暗门被大力推开,震下一层阁楼上的积灰。
春风的养父几乎疯了似的跑到角落,从柜子里拿出一沓资料和几个硬盘,又颤抖着伸手去摸索打火机;裴野连手里的花都忘了放下,跌跌撞撞站起身往外迈步,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裴野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在有人掀开下水道上的石头、阳光照进来的一瞬间慌张地四处乱窜,却始终都困在原地无处遁逃。
,心思又不够深沉,对于政治不够敏感,若非傅君贤是自己父亲,今日这番话怕是足以令他丢了执行局的饭碗。
裴野的脸顿时失了血色,紧紧抓住男孩的胳膊:“我之前是把这些事想得理想化了些……我保证,裴初想要的情报我一定给他拿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