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做梦,白se的宅底、熟悉的床铺,以及依偎在身边如动物般,与他留着相同金发的少年。
那是晨间森林游走的动物才会沾染上的草木香气,他忍不住轻轻触碰,软绵的发丝以及温暖稚neng的面颊如此清晰,少年闭合的眼皮因自己的动作而苏醒。
璀璨的金眸带着睡意的迷糊感,对方的脸是模糊的,可是他却能知道少年在短暂的茫然後露出惊喜的表情。
「凯?你醒了?感觉怎麽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对方如大狗那般扑上来撒娇,微沉的重量以及与动物相仿的灼热t温都十分真实。
还没来得及慢慢t会久违的感受,他看见自己的手轻轻推开了少年,本没有说话意愿的唇瓣开合,吐出了问句:「我怎麽了?」
「你昏倒在走廊上,发生什麽事了?」直白的担忧在金se眸光中拨动了涟漪,他努力去凝视,却悲哀的发现对方的脸依然模糊不清。
滴答、滴答。
「凯?你怎麽了?」
脸庞划过两道热流,sh热的暖意混杂落在了手背上,少年手忙脚乱的0上自己的脸,胡乱想要擦掉无法消停的泪。
「对不起、对不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反反覆覆,与记忆的某个片段缓缓相融。
──那是他唯一一次在对方面前因愧疚而哭的凄惨,但自己始终找不出任何原因的往事。
「别哭啊!告诉我你怎麽了?」
「对不起!我、我想不起来……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撕心裂肺的哭喊彷佛驱散了寄宿在身上的灵魂,他感觉身t一轻,视角骤然转变,看见了嚎啕大哭的短发少年被另一名长发少年拥抱着安慰,然而却无法止息这一场闹剧。
对不起什麽?想不起来什麽?
他迷茫的看着,短发少年的喊声揪着自己的心脏令人喘不过气,过度膨胀的愧疚无法克制的想要嘶吼出声。
「凯,冷静点,慢慢想没有关系。」
「不、不行,我做不到,我想不起来!希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嘘,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长发少年捧着短发少年的脸,刚结束变声期微低的声音如羽毛般的诱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就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没事的,好吗?」
「不行!不想起来你一定会、一定会──」
对话的声音被哭声掐断,被不明力量攥紧的心脏令人窒息,因为他听见了短发少年哭泣中隐瞒下的後半词句──
你会恨我的,你绝对会恨我的!
脑袋像是被敲碎那般的疼痛,他痛苦的抱着头,画面开始扭曲碎裂,不甘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残片,弯曲的指尖最终只留下了点点碎沫。
──没关系的,凯,没关系的。
黑暗中少年的说话声在耳边低语,温暖的触感在发间流连,一字一句重复的安慰抚平了激烈颤动的心。
他像是得到短暂的救赎般,忍不住哀求着更多的原谅。
即使忘了你的脸也没关系吗?即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吗?
──我会等你的。
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感到心慌的将手伸进了黑暗中0索,想要抓住那个人。
等等!不要丢下我!
但祈求没有得到回应,越来越微小的声音只是不断重复,彷佛想要印入脑海的一段咒语。
──我会等你的,凯,我会等你想起来。
「──等等!」他难受的低y,在梦里紧紧抓住了一片柔软,倏然睁开的眼在暖光下微眯,恍惚的视野逐渐清晰,见到了被他攥在手中的被褥,还有不知被何时重新包紮完整的右手。
他撑起身,视线落到了床铺旁的茶几上,一个使用过的针筒静静躺在那儿,透明管内残留的药ye分辨不出是何种药物,他不安的0上有些麻痒的脖颈,抬头便见到不远处的房门半开,外头机械运作夹杂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空气中朝外的暖流昭示着有人刚离开这房间不久。
食物的香气以及木头烧焦的味道在鼻间围绕,将他的目光牵引到了中央的木桌上,装盘的面包和一碗浓汤摆放在上头,热气还没完全散去,正向上飘着白se的烟。
喀嚓。半开的门又被拉得更大,罗伊叼着面包重新进入房门就见青年坐在床上发愣,略微讶异的吞下最後一口食物说:「这麽早就醒了?我还以为镇定剂还能再让你多睡一会儿。」
「……什麽?」从对方口中得知药物的名称,他皱眉不能理解这麽做的原由。
「我还没听说过伊甸园会让人做噩梦的,你自己都没感觉吗?」罗伊拉开椅子随意的坐下,拿着卷轴的手敲了敲桌子边缘,「你差点把夏弥的床给抓花了──算了,反正你睡得很si自己做了什麽也不会知道。」
经由对方的提醒,凯尔垂下头看见自己床上一片狼藉,被褥像是被野兽般撕扯过皱成一团,铺在底层的软垫残留着还没完全复原的凹陷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