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元之夜牛头在百鬼宴陪酒几个阎王爷,攸得一团鸳鸯线就砸在脑袋上,他趁着百鬼乱舞向几个老爷表献了一出“乱点鸳鸯”。
他手里一根红绳飘飘然飞向空中,不一会儿两端就牵上了两个年轻男子,牛头牵引红绳嘴里唱戏,有腔有调,赢得台下人连连叫好。
这出牛郎织女固然好,在最后解红绳时却出了岔子,牛头怎么也解不开两人尾指的红绳,那红绳似是本就一体深深扎根在指腹里。
众人这才从醉意中清醒,纷纷上前去掰扯。
“快去快去,出事了,出大事了!”几个红衣吏趁乱溜入黄泉口,见着天上来的信差连忙上前招呼。
那天上来的脚还未落定就又折回天庭去,“去禀告司命,那位大人的红线被牵走了!”
不过几日,天人突然莅临指导,“乱点鸳鸯”的事终是没有包住,牛头被抓去了天牢审问。
彼时牛头已是疲惫不堪,正在他想理由认罪时,多日不见的小翠却出现在了天牢门口。
她一下就跪在了门口,承认因为记恨牛头无情抛弃自己偷换了红线。因此被判决关入了天牢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牛头表情拧到了一起,问她为什么。他下意识攥住小翠的手腕不让她走,握得很紧,一下子就被挣开了。
“我做了很多错事,今儿来赎罪不求原谅,望祸不及子女。”
她没再多看牛头一眼,直至小翠的身影消失在黝黑的天牢,牛头才反应过来,那张皱巴巴的牛脸上落下两道泪,很是荒谬滑稽。
牛头也会哭吗?他不是神仙吗?刘宝问。
“都没停过!”
老黄牛望着这场下不完的雨嘴里嘟囔,“真讨厌。”
刘宝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他聪明又愚笨的样子惹得村上的姑娘婶子同情。已经十六岁了,总是一副天真无邪对老牛问这问那,久而久之一头牛也Cao起了人的心。
他打着伞冲进雨里把水坑踩得噼啪响,泥水溅到裤腿上,飞到老牛嘴边,他还在踩个不停。
“都没歇停过!”老牛骂道,“真讨人嫌。”他一边说着一边扫着尾巴把刘宝赶到屋檐下,“你等着,她快要回来了,你等着!”
说的是刘宝的祖母,刘乔氏是村里出了名的角色,三个儿子个个都不搭理她,直到刘宝母亲去世那日她才住进来Cao持家中琐事,拦着刘父续弦万事亲力亲为。
“等我老太婆死了你爱娶谁娶谁,以后用不着你们几个守孝,就当我白养了一群畜牲!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活到狗身上,是我当娘的错了!我给你们磕头!”自从祖父去世她歇斯底里的日子愈发多。
刘宝是这个家中最安静的人,祖母给他糖吃,他念大母的好,叔叔父亲赠他刻本,他记叔父的情。
他也记仇,老牛踩坏了他养在河边的花儿,眼看着春天来了,都已经暴出花骨朵。
“春日有什么好的,一年又一年,年年一个样。”老牛见刘宝仍旧闷闷不乐,把它碗里的rou推到刘宝面前,“难道是杀牛的时候暖和一些?那也要等到春雷以后了。”
“你要是死了,我会好好吃饭,好好读书,会想你。”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光着脚丫晃荡着脚,时不时牛尾扫过脚心痒痒的,咯咯笑不停,近日总觉得腮帮子酸胀,他夹住牛尾死活不放,老牛瞪他一眼。
“发什么春!”
“小彩小兰想发春,被你踩坏了!”刘宝忿忿道。
说的是西厢房边上的棣棠和牛棚旁的水仙,初尝春露不过几日就被牛蹄糟践坏了。老牛愈发觉得这少年无可救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踩坏了又怎样?过几日赔给你,一了百了,你莫要再与我哭闹。”说完老牛就把赔罪的那块rou重新扒拉进自己的碗里不再理会刘宝的举动。
春寒乍暖,都说春乏秋困,刘宝不以为然,他有使不完的牛劲到处跑,村东头有个“大善人”教村里的孩童习字读书。村里没有私塾,刘宝每日走一个时辰才能到秀才家中,盘腿坐在垣下听着先生念三字经打瞌睡,到了正午院子里的人都休息了他蹑手蹑脚溜进书房里偷书,顺手把上次偷取的书还进布袋里。
瞿东村有个陋习,这读书人的书大多是偷了村里秀才的书房的藏书。向大老爷借书是件很困难的事,既要财力雄厚又要脸面光彩。虽说刘家也算是村里的地主,但也遭不住多借几次书,于是刘父在一天晚上提点了一下,第二日一大早刘宝就蹲守在张秀才家门口,迟迟不敢行动,就怕被院子里长得凶恶的仆人逮个正着。也正当想要放弃时,个差不多大的少年从后门溜进去,三人进门两人看门,正巧正午时分主人家都在午休,他们逃脱很顺利。刘宝目睹这一切,不久后也加入这批“求知人”中,其中一个不仅跟他年龄相仿,并且身型也极相似,姓秦名烔。排行老三,未到弱冠,小名秦叔宝。
秦烔不偷圣贤书,就盯着yIn词春图,而刘宝则是只想偷话本。俩人一个住村东头一个住村西头,因而心生一计在被发现那些不入流的书籍时都心照不宣赖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