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姑子不是嫁去了谢家么,有一回她回娘家,说是上回立夏宫里赐了两箱子笔墨纸砚绫罗绸缎给谢大人,往年谢大人也会分给晚辈,今年东西分出去了,却愣是被那首辅夫人给强要了回来,你们听听,这是大户人家姑娘做出来的事吗?”
宁英也满脸惊愕,她眉心紧蹙,含着深深忧愁,“可是真事?”
“千真万确!”
宁英遗憾摇头,“清执霁月风光,不该被人拖累名声。”
这话一出,她很快意识到不妥,立即莞尔一笑,“罢了,咱们不提她,毕竟是乡下来的,见识有限,也不懂世家规矩,咱们不要放在心上。”
随后吩咐侍女将她方才写得书法给悬挂起,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敞亮的抚掌声,
“好诗,好戏!看得可真过瘾!”
宁英听到这道嗓音脸色微变,扭头过来,正瞧见一身着夕岚色披衫下配石榴红长裙的女子,妩媚端方地从人群后方行来。
沈瑶手执苏绣罗扇,眉梢里的笑张扬得如同花坛里的海棠,
“不知宁姑娘嘴里的‘清执’指的是谁?”
宁英冷汵汵地看着她不说话。
周遭安静下来,别看方才众人嘴里嫌弃沈瑶,当真看到正主,均十分忌惮,连忙退避三舍。
沈瑶自问自答,“哦,想来是我的夫君谢钦,试问诸位夫人,若是你家丈夫的字从其他未婚女子嘴里亲昵的衔出来,诸位觉得滋味如何?”
众人相视一眼,又换位思考之后,心里立即便堵上了。
宁英见众人看她眼神有变,脸色拉了下来,神色凝重看着沈瑶,
“谢夫人,今日乃我侄儿大婚,我知你对我有意见,无妨,你私下寻我便是,还请不要当众喧哗,惹来非议。”
“啧啧啧,我以为宁姑娘是读书人,性情高洁,为人坦荡磊落,听你这话,倒显得是我无事生非,不知道方才在这里勾得大家数落我不是的是谁?”沈瑶压根不吃宁英这一套。
宁英生得纤纤细细,脸色却镇定得很,很冷漠道,
“孟子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谢夫人为何被人说,不该问问自个儿么?”
沈瑶笑,“我无需问自个儿,倒是想问问那个大庭广众之下惦记旁人丈夫的女子,宁老太师在天之灵,知道他苦心教导出来的女儿是这样的德性么?”
宁英勃然大怒,喝了一声,“无耻!”
沈瑶闻言眼底寒芒四射,几乎是想都没想,依着本能一个巴掌很痛快地抽在宁英脸颊,
“啪”的一声锐响,将在场所有人给抽蒙了。
就连宁英也捂着脸忘了痛,睁大眼不可置信盯着沈瑶。
沈瑶拿着绣帕擦了擦手掌,随后轻飘飘给扔去一旁,“哦,真是抱歉,我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不太懂世家规矩,嘴也笨,旁人骂我,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便动了手,宁姑娘,想必你不介意吧?”
宁英恨得快要咬出一抹血来。
沈瑶哪还有心情吃酒,扔了帕子,带着丫鬟便离开了宁家。
回到故yin堂正是午膳光景,黎嬷嬷没料到她回来,一时还没准备她的午膳,隻得先送来一些点心给她垫肚子,赶忙问随行的杏儿怎么回事,杏儿便悄悄把事儿给说了,黎嬷嬷一面骂那宁英蛇蝎心肠,一面又觉着沈瑶太衝动了。
“夫人,老奴旁的不担心,就担心爷回来责您。”
沈瑶心情也不好,满脸破罐子破摔,“随他。”
大不了和离。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有气不出留着过夜?
这事沈瑶没干过。
待黎嬷嬷午膳传上来,外头传来动静,说是谢钦回来了。
沈瑶一愣,她从未见谢钦回来这样早,难不成消息送去了官署区,他抛下公务兴师问罪来了。
果真把宁英很当回事呢。
沈瑶又是恼恨又是心虚,毕竟她在人家婚宴上打了人,可越虚越不能叫对方看出破绽,反而还要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来才行。
于是,等到谢钦风尘仆仆赶回来,踏入故yin堂时,就看到自家那小娇妻绷着一张俏脸,双手环胸坐在八仙桌后,看到他这个丈夫回来,半点起身相迎的架势都没有。
谢钦心微的一沉,完了,生气了。
他缓缓在沈瑶对面坐下,然后望着她叹了一声。
沈瑶顿时来了脾气,“有话直说,叹什么气?”
谢钦失笑,随后道,“对不起。”
嗯?
没听错?
沈瑶乌溜溜望过去,狐疑瞥了他几眼,难不成是先扬后抑?
只见谢钦含着笑,温声问,“哪隻手打的?”
随后目光开始在她两隻手来回逡巡,沈瑶摸不准他是要收拾她还是要收拾她,她不是个温吞的性子,大喇喇把右手掌心摊出来,“怎么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谢钦握住她的手,
“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