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想,添妆能花几个钱,说到底大头还是要留给谢钦。
老太太着实是这个想法。
老太爷临终交待她,想要家族根深叶茂,屹立不倒,便不要分家产,家产四分五散,成不了势,与其供旁支吃吃喝喝,还不如让旁支自食其力,将家产给最强的那个,因为最强的那个足以撑起整个门庭的荣耀。
老太爷生前最喜欢谢钦,之所以临终没有分家产,怕是担心那时谢钦小被兄长们觊觎。
老太爷远见卓识,老太太深以为然,即便有些心疼其他儿子,最终她还是决定将家底全部留给谢钦。
大家伙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个时辰,小辈的都来磕头请安,老太太人人给了红包。
沈瑶被仆妇丫鬟簇拥着回故yin堂,这一路府中婆子媳妇聚在门房吃酒摸牌,小丫鬟追着小厮要花灯,长房的大少爷带着一群小辈在院子里无拘无束地玩,他手里举着一把烟花,大家围着他哄抢,有人被绊倒,有人摔了个狗啃泥,哭声交迭笑声,喧闹不休。
沈瑶回想以往除夕,大多时候与碧云相依为命,偶尔去刘婶子家蹭一顿饺子回来,到了后半夜也是孤零零独自守夜。
她羡慕有家的孩子,
“侯爷向来怎么过除夕?”
黎嬷嬷笑道,“侯爷呀,不喜热闹,每年除夕给老太太请了安,吃了一顿团圆饭便回自己的院子,该看书看书,该忙公务忙公务,在侯爷眼里,每一日都一样。”
沈瑶有些失望,
她喜欢热闹。
目光又落在那群咿呀学语的蹒跚孩子身上,忽然定了个主意。
她得哄着谢钦跟她生孩子。
沈瑶悄悄吩咐碧云几句,碧云欲言又止看着她,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姑娘,您脸疼吗?”
当初那个偷偷买打胎药的是谁?
沈瑶讪讪摸了摸鼻子,将她往穿堂外一推,“快去!”
故yin堂明灯错落, 花天锦地。
沈瑶放了黎嬷嬷的假,塞给碧云一个大大的红包,让她跟小丫鬟去玩耍, 提着碧云准备好的夜宵往书房去。
书房外, 平陵招呼一伙侍卫在书房角门外的敞轩喝酒, 席面上摆着一头烤鹿,大家瞧见沈瑶过来纷纷行礼,平陵殷勤小跑过来弯腰作揖, 怕沈瑶以为他们偷懒, 连忙解释道,
“请夫人安,侯爷在书房忙公务,体恤小的们, 让小的们在这喝酒, 怠慢您了。”
沈瑶笑着摆手, “你们吃酒,别管我, 我去寻侯爷。”
平陵往里比手,目送她上了台阶进了屋内, 方折出月洞门。
听得书房内静悄悄的, 沈瑶提着食盒蹑手蹑脚进去书房。
谢钦穿着一身新做的湛色长袍,坐在灯下翻阅文书,清隽的脸隐隐有光芒流动,只是这抹流光很快又被乌黑深邃的眸给压下去,沉淀出积翠如玉的气质。
沈瑶倚在博古架欣赏了一会儿美人, 待他看完手中那道文书走了过去,顺带将那燕窝粥不着痕迹搁在长案, 倚在他身侧问他,
“可用晚膳了?”
先前谢钦与府中不曾归家的府僚吃席,便没去正院,沈瑶猜到谢钦不去,也是给大老爷等人留面子。
谢钦合上文书,净了净手抬眸看着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以为沈瑶还要在延龄堂闹一会儿除夕,抬手将沈瑶细腰一揽,沈瑶扭身滑坐在他身上。
“没吃多少,回来陪你吃。”沈瑶便将那食盒拧了过来,掀开食盒,露出两碗热腾腾的燕窝粥,然后水汪汪觑着谢钦,“你应该还留了肚子陪我吃吧?”
谢钦找不到拒绝的借口,起身将位置让给沈瑶,又挪来一把黄梨木的交椅坐在她身侧,沈瑶收拾出面前一小块桌案,要去端碗,谢钦担心她烫着,拦住她,自个儿端下来,燕窝粥颜色与平日不同,带着几分橙黄,像是放了药。
沈瑶见他目光定了一下便解释道,
“加了人参与枸杞。”
人参味重,能盖过别的。
沈瑶先吃一口,谢钦自然而然也就舀了一杓,气息刚逼近鼻尖,停了下来,随后眉目清明看着沈瑶。
沈瑶有些心虚,“怎么了?”
谢钦看着她没做声。
沈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反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嘛。”
这就露馅了。
谢钦笑了笑,这辈子想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这点警觉能力都没有,枉为首辅,况且经历上回沈瑶中药之后,他暗自又学习如何辨认各类药性,沈瑶这点小伎俩又如何逃脱他的法眼,他指了指那燕窝粥,
“这里面加了什么?”
沈瑶没有半分被戳穿的窘迫,反而理直气壮,“强身健体的药啊,你今晨不是着了风寒嘛,我担心你身子虚特意补一补。”沈瑶也有些小聪明,如果没被谢钦发现,自然无事,若是被发现了,她便干脆承认,顺带点出他虚,用激将法对付他。
男人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