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麽人?」她如此问,「那你做什麽?」
「我不是捕梦者,」他如此说,「我不吃梦。」
「母亲啊……」罗梦合掌将那萤火收起,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你真的想回家吗?」
愧。
罗梦话声一落,萤火便躁动起来,移动的光影令少nv眼花撩乱
那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
没有病痛,没有饥馑,没有灾祸,没有战争,惟梦而已。
相同的流动的萤火。
「都不是,」罗梦那麽说,「我们是捕梦者。」
「这里很好,只是这里并不是我的家。」
月儿高挂天际,树林里是恍惚的凉爽,少nv轻闭了一下眼,「是的,请您让我回家。」
那澄透如蜜的眼睛里,惟有那似月的nv子而已。
「以为你已经si了吗?」罗梦一叹,「确实如此,」她站起身,任萤火围绕,「你喜欢萤火吗?」
那时,人们说,这麽孱弱的孩子,只是虚耗米粮吧!
然而,他们的视线从不交会。
「捕梦者是什麽?」少nv那麽问,「捕梦者做什麽?」
母nv俩一起回忆着父亲的往事,排遣饥饿的感受,即使她从未见过父亲。
那时,战乱与盗贼交替,刮着强劲的腥风,落下凄楚的血雨,温饱的洁白云朵渐行渐远,终至完全不见踪影。
「我们见梦,我们听梦,」罗梦那麽说,「我们闻梦,我们吃梦。」
她的记忆起於某个有月华照耀的夜晚。
她开始不自觉地以目光追逐那琥珀眼瞳的拥有者。
偏着头,那双银se的眼睛含笑,「是吗?」
「是啊!这些,是人类用yan寿,向我交换的梦。」
「不,」罗梦敛去笑容,「你迷路了,这里,是我的树林。」
「那麽,从此我不能做梦吗?」少nv这麽问,「那麽,我只剩一个梦吗?」
那时,天候与虫害更迭,母亲守着贫瘠的土地,守着残破的屋舍,守着她。
她最喜欢天寒时节,因为可以在取暖时汲取母亲身上的淡淡香气,抵挡凛冽的严冬。
「我是个仆人,」他如此说,「守护着珍贵的东西。」
「人类?」
「我想回家。」少nv这麽说。
相同的朦胧的月光。
人们以为,温饱其实是虚幻的梦境。
相同的宁静的湖水。
雪白的仙灵对他轻轻点头,「有贵客来访哪!宙亚。」
「唯一的一个,」罗梦这麽说,「永恒的美丽梦境。」
「你们是神仙?」少nv那麽问,「还是妖魔?」
「夜深了,请歇息吧!」他如此说,并且使用了她的名字。
「梦可以吃?」少nv那麽问,「梦怎麽吃?」
他是那麽地温柔。
「是吗?」罗梦喃喃道:「家……吗?」
宙亚这麽说。
「梦?」少nv这麽问,「任何梦吗?」
萤火流转,明明灭灭,如风中烛,如人x命。
萤火微明,闪闪烁烁,似夜之星,似人记忆。
「你也是捕梦者吗?」她如此问,「你也吃梦吗?」
「我……在做梦吗?」
少nv一怔,「…喜欢,它们……很美……」
那时,母亲说,无论如何,她会尽力养育她的孩子,因为,那也是他ai她的证据。
「是吗?」雪白的捕梦者微笑,「这些,是人类呢!」
「你作梦吗?」她如此问,「是恶梦还是美梦呢?」
那时,人们说,这麽瘦小的孩子,一定会夭折吧!
「任何梦,」罗梦这麽说,「以你的其他梦作为代价。」
「梦可以吃,」罗梦那麽说,「梦这麽吃。」
「殿下,」一名年纪稍长的蓝衣男子忽然出现,「原来您在这里。」他抚去垂落额前的发丝,深褐se的发髻因着月光而透出光泽,温和可人,刚毅的脸上有着放松的宽慰表情。
「你可以选择一个梦境,」罗梦这麽说,「生活在那里。」
温饱的日子是什麽模样?
那时,母亲说,无论如何,她会尽力保住她的孩子,因为,那也是他仅存的血脉。
nv子微笑,银se的目光与月光交叠,穿透浓密树林,以及少nv的灵魂深处,她轻启樱唇:「我是罗梦。」
她的人生起於某个有萤火游荡的夜晚。
「可以吗?」少nv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以为……我以为……」
少nv微笑,勉为其难地,「我…想念家母。」
「这里不好吗?」蛾眉微蹙,罗梦伸出白玉般的纤指,萤火停留於上,透出森森的绿光。
少nv忽然感到愤怒,为什麽他们对她的梦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