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婴婴轻易答应条件,如何不是把宁婴婴往火坑上架?
洛冰河却不如料想那般暴起,反倒还是方才静坐的模样,只是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发抖,没有情绪的面庞仿佛在一瞬间被疼痛扯动。下一息,他抬起被茶水淋湿的睫羽,点漆瞳仁一错不错地对上沈清秋恶意昭彰的双眼,似嘲似讽道:“礼尚往来罢了,谁让师尊你也让我不好受呢。”
宁婴婴哪里被沈清秋这样说过,当即就慌了:“师尊,你别动气,我没有……只是阿洛他从来说话算话的……”
沈清秋面无表情地接了茶,似乎想往他脸上泼,杯身微斜的瞬间,他又仿佛临时改了主意,把杯底往上抬了抬,照着洛冰河的头顶直直浇了下去。
洛冰河,你折磨我可以,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讨,我沈清秋认了,我全都接受。
洛冰河趔趄一下,很快又挺直了背,也不顾那开裂的嘴角下淌的血痕,目光挪到沈清秋盛着盛怒的眸子,面上倒没有多少惊讶。
可在你把黑手伸向我同门、我弟子之后,又一次拿宁婴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条命作威胁——
你何其该死!
沈清秋半晌才调整好表情,声音微冷地开口:“我从前是把你给宠坏了,教你辨不清善恶媸妍,以至于现在,那畜生说什么你都能奉为圭臬,是不是?”
矛头指向的那个倒是若无其事容止端方地坐下了,把手上的食盒往桌上一搁,转手拿灵力把壶中茶水热了热,给沈清秋倒了杯茶递过去,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师尊想必等了很久,大动肝火又骂人,口渴吗?”
“你说要我不管你,可是作为弟子,师尊有难又如何能不管呢?我从前愚昧无知,做了天大的错事,诬陷师尊以至于您陷入如此境地,本来就很不好受了,现在又说要我不管你,你叫弟子如何做到?而且,我有能力保护好我自己,阿洛的条件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师尊你要我放弃,弟子绝对不要。这是目前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在宁婴婴欲开口辩解时,沈清秋咬咬牙,抢先一步狠心开口:“宁婴婴,你很让我失望。现在你转身离开,只当没有我沈清秋这么个人,继续过你的日子去。我修雅剑,还没到需要你给那畜生生孩子为代价保全的地步!”
在洛冰河再度登门之际,沈清秋一巴掌扇了过去。
沈清秋把茶盏往榻上小桌一按,抬眸凝视宁婴婴的脸:“你还向着他说话?”
半晌,沈清秋叹了口气,拿帕子揩了揩宁婴婴的眼泪,语气也软化下来,像是忽然对她没了主意:“孕期切忌情绪波动,你倒是哭起没完。”
于是宁婴婴破涕为笑,一把搂住了沈清秋的脖颈,像小时候那样,在沈清秋耳边甜声道:“师尊最好了。”
“沈清秋,你说对了,我这个冷心冷肺之人,才不管他是正道仙首还是妇人孺子,只要他们或死或活都能教你难受,我何乐而不为呢?”他双手撑在几案之上,探身朝沈清秋倾去,“岳清源死了,还有宁婴婴和她肚子里两条命,就算这两条命都没了,还有柳溟烟,木清芳,齐清萋……我有的是法子叫你不痛快。你要是不想我再拖谁下水,就老老实实待着。”
目送宁婴婴离开后,沈清秋脸上温和的笑意寸寸剥落,很快脸色便赛雪欺霜。那极冷的面庞,不知能从中凿下多少块寒冰。
沈清秋看他这样就来火,只恨这一耳光扇得太轻了,咬牙切齿道:“洛冰河,把女人和孩子往火堆上架,你还是不是人?!”
好像她真的,很满足很满足。
宁婴婴被他吼了,垂下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像珍珠似的往下掉:“师尊,你别不要我……除了师尊,清静峰上的人,一个也没有了……师尊是唯一的家人了……我只有你了……”
宁婴婴见他面上终于不再冷峭,反倒铺上一层温然,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眨着眼睛问他:“师尊你不赶我走了?”
也没拒绝。
言尽于此,宁婴婴还哭得发抖。
宁婴婴嘴角的微笑扩得大了点,眼睛也亮晶晶的:“那我以后可以常来了?”
沈清秋无奈道:“得寸进尺。”
七成烫的茶汤,就这么一路没过额发鬓角,汇入下颌、脖颈,最后晕湿了大片领口。
一个注定不会实现的结果,相对的是一个注定不可能达成的条件。宁婴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条命,不知何时就会被这小畜生轻易损毁。而眼前的宁婴婴全然不知!
沈清秋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一声脆响。
临要走了,沈清秋又嘱咐她好好养胎,万事小心,宫里那些豺狼虎豹不好对付,一定要多留心眼,有什么事一定要和他讲云云,把宁婴婴念叨得笑嘻嘻说知道啦。
沈清秋听毕就想扬手再给他一巴掌,洛冰河很敏锐他的意图,只是又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婴婴在孕中知道你的消息,很高兴,求我放过你。我答应她,孩子降生后便放你回山。她倒是高兴了,可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