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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陈家,谢时和便拿着医护箱,帮陈子欢处理伤口。
陈子欢看着男人的发旋,心里想的都是,刚刚那个问题谢时和没有回答。
她不可否认自己其实有点失落,因为太喜欢了,忍不住的,就更想了解这个人。
可当她看到他面有难se的时候,她又不忍心再问下去,不想看他垂丧着脸,只想要他快快乐乐。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在喜欢的人面前,有时候能抛下一些坚持。
腿上谢时和温热的鼻息和冰冷的镊子形成反b,她不自觉颤栗。
察觉陈子欢的颤抖,谢时和停下手中的动作,仰着头问:「痛吗?」
陈子欢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柔光透过来,她咬着下唇,点头,「痛。」
「那我轻一点。」听到她会痛,谢时和完全不敢大意,又放轻了一些力道。
看着他每落下一次棉花,便往自己腿上呼气,陈子欢全程紧绷着身子,明明只花了十分钟处理伤口,却觉得恍若隔世。
「好了。洗澡的时候要多小心,不要碰到水了,这边我来收拾。」谢时和俐落的收完尾,开始收拾身边的东西。
「等一下。我帮你换药吧。」陈子欢摁住了他收拾的手。
谢时和将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喉结滚动,「那,麻烦你了。」
一分钟後,两人角se对调。
陈子欢熟练地拆着纱布,一边跟他闲聊,「我记得我上次这样帮人包紮的时候是在国二,那时候刘振宇是运动会大队接力,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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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月se清冷,谢时和终究忍不住鼻酸,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无法释怀。
被他气si的父亲和被他bsi的母亲。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不会那样和父亲说话,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会更加留意母亲的不安。
时间待他不薄,却也待他残忍,人生从来没有这麽多的「如果」。
他看着一旁的陈子欢垂着脑袋不发一语,内心越是难受。
是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又有什麽资格在这里说这些故事。
他是藏起犄角的恶魔,本来就不该贪求不属於他的幸福。
梦再美,也该醒了。
谢时和想ch0u出被握住的手,岂料,对方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了他,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谢时和身t一怔,被握住的手背上,不知道何时沾上了sh意。
心脏猛地一ch0u,他这才发现,她在为他哭泣。
陈子欢早在故事进行到一半时,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她不顾自己现在哭得有多丑,执拗的盯着那一双让她心醉神迷的深邃眼眸。
以往她只觉那双眼睛,既神秘又好看,却不知道原来在那双眼背後承载了这麽多痛苦,她光是用听的就心痛的快要si掉了,那时候的谢时和又是怎麽走过来的。
早知道就不要b他说故事了,如果回忆那麽痛苦,那不如全部都忘记了。
他才不是恶魔,他是世界最好的谢时和。
想到这里,眼泪又掉的更凶,她x1着鼻子,哭到颤抖:「谢、谢时和。」
「嗯?」谢时和看着她哭成泪人儿,心里更是难受。像她这样的nv孩应该被人捧在手掌心上,只接触到世间美好的事物,她应该要有开朗明媚的人生,而不是像这样,为了他哭泣。
他的丑陋和低劣,不值得这麽好的她。
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谢时和!」倏地,陈子欢唤了他,并加重了握着他手的力道,「你没有错!」她的语气霸道,不容反驳。
谢时和身t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你没有错。」似乎是怕他没听到似的,她又一重复,「你爸妈的si不是你的错。」
陈子欢乾脆的放开他的手,改捧他的脸,不给他任何闪避的空间,让他能直视着自己。
她的手在他脸上摩娑,为他拭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粉唇一张一翕,诉说着这世上最温柔的话语──
「我虽然活得没有你久,经历的也没有你多,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很努力的在守护他们,你已经尽力了,你没有错。」
「你爸爸的si是意外,你妈妈的si是一场选择。」
「你不是恶魔,你就是你,你就是谢时和。」
「你没有错。」
她用她的温柔,接住了他的所有不堪。
谢时和望进她的双眸,一如初见,清澈明亮。他想,或许在很早之前,那里就有一盏为而他亮的灯。
多年来的不安在此刻找到归依,他放下所有理智,恣意地感受脸上手掌传来的温度,外头的月se似乎不再清冷,夏虫鸣叫,晚风吹进屋内,耳边没有尖锐的哭嚎声、没有碎裂的酒瓶声。
他不再被恶梦所困,他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