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分钟,剧院里已经重新变得空旷,水云才不急不徐地走出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像一只欢欣的小雀儿。
在演出结束后,她实在是喜欢饰演christe的nv演员,就排着长队去找她签名了。而陈枫和他的表哥接下来还有别的行程,就先走了。反正有了微信,随时都可以联系。她向nv演员激动地表达了对她的喜ai,金发碧眼的nv演员高兴地给她签了名,还夸她you’recute。
被nv神夸奖了。水云晕乎乎地从剧院里出来,回味着刚才的剧情。
“云云。”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叫她。
是张景初。
刚才的喜悦一下子就不见了。
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委屈。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在平安夜让她一个人?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一直含含糊糊不说清楚?
可这些疑问在见到他的一刻就都不见了,起不了一点责怪的心思。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落拓的张景初,在她的印象里,他的衣着和外形永远都是g净妥帖的。
他看着她,眼睛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思念、难过,yuwang与煎熬,甚至是带着一点侵略x的绝望。一个人的眼睛里,是有可能蕴含着那么多的情绪吗?
他看了她很久,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找回理智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和陈枫之间大概只是偶遇。
“抱歉,我来迟了。”男孩子的语气有些低落。
他终究没能陪她一起去看歌剧魅影。
“没关系。”看着他和往日大有不同的外表和情绪,水云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景初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我们路上说吧。”
他们并肩向地铁走去。
原来,在张景初陪他的母亲去做年终例行t检的时候出了问题。冯之华平时没觉得胃部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最多是偶尔拉肚子,却检查出了胃癌iib期。张景初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没敢告诉她实情,带她去了某家三甲医院检查,却未发现任何病灶,只是有点不太严重的浅表x胃炎。他再回那家小医院确认,才发现原来是单子打错了……等把一切都安顿好的时候,已经错过了12月24日的飞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水云能够明白这些天以来他承受了多少压力。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他,在那个时候该有多么绝望。
她拍拍他的肩,努力安慰他:“都过去了。”可她觉得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
回去的时候,path地铁依旧要经过hoboken。所有住在新泽西,在曼哈顿上学的中国留学生都对这个地方喜欢不起来。因为hoboken的存在,使得每次周末和节假日出行都很不方便。
可地铁在hoboken停下的时候,张景初忽然对她说:“想不想去hoboken看看?”
“欸?”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他出了地铁站,来到了传说中的hoboken。
hoboken是一座人口密集的小城,只要步行就可以逛完整座城。他们走过华盛顿大街,那里有刻着hoboken城市名字的古朴大钟,有一个文理学院,还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里面到处都是名人的雕塑。这里和曼哈顿不同,有许多三四层的,上世纪建的小楼。教堂也是老式的,有斑驳的砖,古老的藤和彩绘玻璃。
走到哈德逊河旁边时,才看见了一点现代化给这座城市留下的印记。几座高楼异军突起,与这个城市的其它部分割裂开来。他们两个坐在河边,看胖胖的加拿大黑雁蹒跚着走,不太聪明的样子。水云将手伸出去想要逗逗它,那只胖成球的黑雁却忽然张开翅膀,向远处高飞。
她惊讶地忘记了收回手,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她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成一点水渍。
张景初痴迷地盯着那一点水渍,竟有点羡慕。他终于坚定地伸出手,将那只温热的小手包在掌心。
他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了人生无常,还有多少时光可以被犹豫和怯懦消磨。
张景初的手像冰雪一样冷,水云被冻得一个哆嗦,却依旧任他握着,努力用自己的t温去温暖他。
他声音颤抖,冰凉又滚烫,一字一顿:“云云,这些年,我努力按你说得去做,努力和以前一样,过着一切都在正轨之上的人生。可只有一件事我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那一刻,他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她直视他泛红的眼睛,甚至怀疑那里会有泪落下来。
“什么?”她小声地问。
“……忘记你。以前做不到,以后大概也不行了。”
他还没哭,水云却哇地一声哭出来,不顾世人的眼光,哭得惊天动地。张景初把nv孩抱在怀里,任她的泪水把他的大衣浸透。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柔得好像可以化出水,刻满了疼惜。
“我这样……这样的人,不值得的,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