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男子少有取叠字做名的,大多是女子如此取名。不过女子及笄时父母也给其起一个正经的名字,一般唯小妾ji女才会一直沿用叠字。
所以当陶彬彬牙牙学语,知道了这个常识后便十分讨厌自己的名字,但好在他还小,大部分人都只会呼他小名僧哥。
“爷,婢子不求让僧哥到家塾学知识,但求让他到府上给郎君们做个能研磨布纸的书童罢了。”
“书童?呵,哪个书童不是跟着上书房,东拼西凑的学知识。诶,巧娘啊,我早就与你说过,这孩子囫囵着养就好,你可别还指望让他以后读书考学问!他一个外室子,怎能招摇?!”
“爷,婢子没那意思,婢子只是想他都八岁了,也该学着断文识字了。”
“嗨。若是简单的断文识字,你教,或者……我请外头掌柜来教他,正好还能学点算数,如此以后他开铺营生也不错。对吧。”
“……呵呵,爷说的是,婢子代僧哥谢您了。”
陶彬彬蹲着墙根,努力想听清屋子里他娘亲和爹爹接下来的对话,可除了些“啊啊”“呀呀”的声音外便再听不清一个字。
就在陶彬彬感到乏味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回过头一看,是他娘亲巧娘的大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二狗。
二狗是陶彬彬归来教我断文识字,可我自己已经会了!僧哥想学知识,想做学问,求求娘亲了!”
巧娘撇着头,躲避陶彬彬的目光,兀自掩面哭泣。
见巧娘不回应自己,陶彬彬失望的松开了巧娘的裙摆,悲伤的跑出了灶房。
在昏暗的灶房中巧娘的抽泣声格外明显,她就这样对着灶台一个人摸着眼泪,心中苦楚不知该与谁说。
“小姨。”二狗的出现打破了寂静。他倚着灶房门框,冷眼瞧着巧娘,说道:“僧哥他自幼便跟东邻西舍的学字,后来偷摸学读书。普通人家若有如此资质的孩子,早就砸锅卖铁的送去塾里学知识做学问……”
“我当然知道!!”巧娘愤怒的转过身来,“可我能怎么办?!我是陶大人的外室,靠爷每个月给的钱粮过活!”
“您绣工那么好,也会作诗作画,就算没了他陶志深,您难道就没活路了吗!?”
巧娘气的发抖,她拍了拍胸口,“你可知,我是外室妾啊!一个生了孩子的外室妾!若被陶大人嫌了去,我纵有能力做工,谁会用了?我就算自己卖绣品,哪家姑娘会不嫌弃的来买?二狗,你如今也有十七了,也开始做工了,你怎么还如此、如此、愚蠢!!不知世道艰难!!”
二狗焦躁的抓了抓头发,赌气道:“哪有那么难!实在不行,我带您和僧哥回老家投靠我爹……”
“你住口!”巧娘厉声呵斥,“你爹那人,烂赌嗜酒,好吃懒做。当年我一来为了给僧哥找个伴,二来可怜你,才想着把你接过来,为此我每个月要给你爹一贯钱。就这样,你怎么敢带我我和僧哥去投靠他?!若要我和僧哥回去,不如一头栽进江里!”
见巧娘动了这么大的气,二狗也不敢再多言,转身就要灰溜溜的走。
二狗刚迈出一步,巧娘便冷着脸突兀开口道:“二狗,你该知道我寄给你爹的每一贯钱,养你和僧哥的每一文钱,都是陶大人给的。所以你最好对陶大人尊重些。”
闻言二狗驻足片刻,嘴唇蠕动想要反驳,却没有话能说,只得低着头快步离开。
只是他不知,他离开后,巧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而这封信将改变他和陶彬彬的未来。
秋风瑟瑟的季节,破晓前的城市格外冷清,唯有主干道以有早餐摊和商铺的跑腿开始做工。在主街后的罗衣巷十分寂静且幽暗,在石子路上有不少杂草,墙根下的青苔很是茂密,小猫在房檐上跳跃奔跑似是在追逐猎物。
罗衣巷里,破晓前的平和和宁静被突兀响起的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一个衣衫凌乱披散着发的男人,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在罗衣巷中。他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走到一扇写着“丁壹拾贰”的漆黑小门前才停下来。
男人靠在门上,作势就要敲门,可门却兀自猛地从里面被拉开,男人顺势倒下,好在他被开门的人将将接住。
接住男人的那人身量格外娇小,眼见要没了力气,他急忙喊道:“先生,先生,您醒醒。”
被称作先生的男人扶着门框,努力站起身来。像是摔进门似的跨过门槛,关上门后便大咧咧的倒在泥土地上。
那娇小的人儿边推搡地上的男人,边不满的嘟囔着,“说好每天子时给我上课,我昨晚早早就来了,结果您却不在……都说怕学生偷懒,谁能想到先生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个。”
“哈哈哈,好了好了,僧哥别念叨了,我头疼。”男人说着抬手拍了拍身旁人的小脑袋。
原来僧哥会认字会些简单的文章,这其中少不了地上这位先生的功劳。
这位先生在罗衣巷有些名声,但不是好名声。因为这人一天到晚不出门,唯一被邻里见到的几次还都是在夜间,其中几次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