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啊?”
她一瞪眼,直接催说:“本仙好奇,快说。”
天地空旷,山风穿响。有了个倾诉对象,达达利亚立即添油加醋,坏话说了个饱。
其实也不能算坏话,嗯,不算!
毕竟钟离行为确实木头桩子一个,暗示全然无视,什么都公事公办,甜言蜜语不但不会说,更是动不动就说些听不懂的规矩传统,这些,半点不冤枉。
借风听得脸颊微红,意犹未尽。
末了,达达利亚指天指地,愤慨极了。
“他年纪那么大,人精似的,怎么能在人面前那么不靠谱,真相只有一个——就爱欺负年轻人。”
“怎知不是你年轻,因而看不穿人家的苦心。”
借风竭力抿着唇,想笑却不敢笑,憋得甚是古怪,却忽然挺直腰身,看神色绷紧了又想训斥,看到达达利亚一脸决绝显是准备好受说教,终究还是噗嗤一声破了功。
“罢了罢了,小孩子心性,不该与你计较。”
达达利亚理直气壮:
“我年轻,当然有任性的权利。”
借风深以为然,话锋一转:
“毕竟是仙人,就当给个面子,人家就没个优点?”
“您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达达利亚摊手,“优点嘛当然也有,好看,绅士,博学。”
“没了?”
“没!了!真君小姐,范围也算是小了点,您猜出是谁来了吗?”
“我哪敢猜,呵呵。”借风惋惜地说,“听你所言,与他也算是朋友,怎么不请他带你来?”
达达利亚静了一瞬,接着叹气。
“人情债难还啊,不只是在璃月。”
借风道:“这个理由只能哄哄自己吧,年轻人。”
“人不真诚,在一起做什么都心里堵得慌,还是算了。说起来,同样是仙人,我觉得您就比他……”
“别——受不起。”借风连忙打断。“说起真诚来,这必然是相互的。譬如一见到你时,我没什么好气,你能做足晚辈姿态,我便也跟着改观。你只是头一次见我,就知道如何讨人喜欢,相处久了,怎么反倒不会投其所好了?”
“我总算明白了。”达达利亚认真说。
借风欣慰道:“明白了就好。”
“你是他请的说客。”
“……”
借风生生截断这个话题。
“趁天色还早,我就不留你了,以后有缘再请我吃饭吧。”
随后借风用竹星送他下山,风声簌簌,之后云流雾散,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岩神像,和别处的一样:兜帽罩着脸,神情看不真切,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的坐姿,散漫里透着霸道,张狂得叫人不敢直视。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法把钟离那张脸和张狂的神像对上号,钟离把这部分隐瞒起来了,每次想起来,就有被欺骗的难过。
于是他长久地坐在神像底下,这里风景无限,蒙着落日的余晖,美得荒凉。
转眼已经是月光无垠,云流云散也成了夜幕的背景板。不同于至冬阴沉的天幕,这里的云欢快活泼,风一吹,爱去哪里去哪里,散漫又自由。
他记住了。
在这次旅途里,他还记住很多,这时候脑海放空,许多记忆便一齐涌上来,变得清晰而刺目,有真的,比如钟离确实待他特别了点,也有假的,比如,钟离没有立场向他展露全部,只是他一厢情愿,想成了蓄意的隐瞒。
达达利亚长出一口气——怪他年轻,怪他庸俗,更喜欢触摸得到的东西。
仙人或许早已习惯在一旁守着,看看就满足,可他不行。
他站起身,最后看一眼神像,却在一片银白里,看到了龙。
很熟悉,在请仙典仪和黄金屋里,就见过了,它有着坚鳞利爪,却没一丝兽类的野性,而是威严和优雅斯文。
鳞片黑得粘稠,仿佛能将月光吞噬殆尽,只余点点银斑,随着身躯扭动闪闪烁烁。除去深黑,只有熔岩般灼目的金色,汇成规整条纹,与澄澈的眼,兽类的瞳仁细长,紧紧锁着一个身影。
它微微侧着头,矜持的,优雅的,注视着渺小的人类。
被这种目光温和注视的感觉,达达利亚已经习惯了,只有情绪转变时,他才能察觉到异样。
现在他能肯定,钟离跟了他一天,这种障眼法,早已经暗示过了。
而他见到岩龙本体,这是第四次。
前几天他们刚这样见过一次,此时记忆回流,将他带回那个充满血腥味和憋闷的夜晚。
那时达达利亚从秘境逃生,在路旁扶着一棵树就晕了。昏昏沉沉里,他感觉到身体被什么托着不断颠簸,眼睛还被什么光照着,竭力睁开眼,对上一双熟悉的金瞳,准确来说,感觉是熟悉的,他当时只觉得看见两盏硕大的灯笼,投出暖洋洋的光裹住他。
之前见过钟离本体两回,一回啪叽一下从天而降摔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