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俪辞只觉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浑身累极了,睡梦中还嘟囔着不满的呓语。方周将怀中人嗔怒的模样尽收眼底,气鼓鼓的脸颊上被自己养出了点rou,没了刚来时的凌厉,更添了份幼态。
方周看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倒真像个尽职尽责的长辈。山中不知年月,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连方周自己都快要信了。
趁天未大亮,方周将房中收拾妥帖后匆匆离开。他仍是周睇楼雅正端方的大弟子,唐俪辞仍是由他开蒙教养的小师弟,按部就班,一切如常。
晨起的饭桌上是方周拿手的老几样,今日的傅主梅顾不上主厨,眼底两团乌青好似抽走了他所有生气,撑在桌上不住地打着哈欠。
唐俪辞也恹恹的趴在桌上,看对面人这副样子倒起了兴趣,用筷子戳了戳他歪头问道:
“你也没睡好吗?”
傅主梅模仿着唐俪辞的样子趴倒,拉长了尾音:
“是啊小师弟,昨夜那动静也忒大了,怎么睡得着啊!”
“咣当”一声脆响,方周手里的厨具掉在了地上,倒把唐俪辞和傅主梅的神智惊醒了七八分,两人强撑着坐起帮方周布置。
“什么动静啊?”唐俪辞好奇地询问。
“野猫闹春啊,越闹越Jing神啊!”傅主梅瞧着唐俪辞疑惑的样子正要继续往下说,被姗姗来迟的柳眼冷声打断:
“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唐俪辞倒是习惯了柳眼这副冷冰冰的臭脸,他才不怕他,仍缠着傅主梅要他解释给自己听。
“小师弟”
唐俪辞不解地转头,正对上柳眼调笑的眼神,他凑近了低声道:
“你果真不懂吗?”
唐俪辞在柳眼的逼视下仍露出个天真的笑,倒显柳眼恼得莫名其妙。且他此刻也没功夫搭理这个奇怪的师兄,转头将盘中的酸涩难咽的菜往方周碗里夹。
“方周,不吃这个”
“这个不要”
“这个难吃”
方周也乐得纵容他,山中吃食单调确无甚滋味,若是连他挑嘴的自由都夺去了,也太不通人情了些,只要有唐俪辞愿意多吃几口的,他多做些就是。说起来,五日后便是下山采买的日子,以唐俪辞现在的心智脾性,倒应该带他同往长长见识。
“五日后下山采买,小师弟与我一同去吧。”
傅主梅听得此话倒是来了Jing神,眉飞色舞地为唐俪辞介绍起了山下各色各样的新奇小吃,盘算着能靠他说服方周给自己多带回些解馋的玩意儿。心不在焉的柳眼也回了神,盯着唐俪辞被衣领包裹严实的脖颈,冷不防地开口叮嘱:
“小师弟,山下蚊虫性烈不逊山中,千万当心啊。”
周睇楼建派千年仍有脉相承,托的就是这处灵气充沛的仙山宝地。千年来陆续有人在山脚下繁衍生息,建城安邦,代代相传,到如今仅历百世,竟也开辟出这一方热闹繁华的人间盛地来。
唐俪辞紧紧拽着方周的衣袖跟在身后,满街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笑闹声争吵声似比百兽齐鸣还喧闹几分,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虽不习惯,却也觉得新奇有趣,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观望。
这样一位昳丽如画美若天仙的白净少年,自然在人群里引起不小轰动。唐俪辞一双翦水秋瞳毫不吝啬地与每一个偷看他的过路人对视。渐渐地,开始有胆大的的朝他投来狎昵亵弄的目光,偷看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调戏。
方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他要继续纵容这些肆意妄为的登徒子,他就是要唐俪辞自己感受到被众人当街调戏的屈辱,就是要他记住这山下是怎样一个污秽的世界。
唐俪辞倒一心想着傅主梅交代自己的事,远远看到糕点铺便兴冲冲地要扯着方周过去。
“方周,我要那个。”
方周掏出几两碎银放在唐俪辞掌心,将他扯至身前一字一句交代:
“小辞想要就自己去买,我在这里等你,好吗?”
还未等唐俪辞反应,他就被身后一股巧劲推入了人群,唐俪辞清瘦的身影被挤进人chao中,转头便再也不见方周。
周围越来越多人朝他看来,每往前一步,这些目光也跟着他向前。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直勾勾不加掩饰的凝视,可真转头看向他们时,这些人却又躲闪着错开视线。他看不穿他们存着怎样的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走向糕点铺。
方周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走进铺门,那市侩的店家果然是只贪心的蛆虫,借生意之名握着唐俪辞的手占足了便宜。唐俪辞显然毫不在意,满眼都是柜台上芬香扑鼻的Jing巧点心。于是越来越多的男人围上前去,拿心逗引着喂他,他循着香味探头去够,细长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暴露而出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本能地伸出截灵巧粉嫩的舌尖舔舐着嘴边的香甜。
这屈辱的滋味唐俪辞感受不到,只有他方周在自欺欺人。他的小辞,不论是在他的床上,还是在这大庭广众间,都是一样的不知廉耻,都是一样的sao。原来在唐